“哐當——”
男人手中的啤酒瓶沒拿穩,摔在了草地上,深色酒液從瓶口溢了出來,空氣中多了一抹酒味。
他掀起眼皮,無聲的視線落向她瑩白的臉,眸底流轉的微光在周遭的昏暗中愈發顯得深沉。
夜晚微風泛涼,清朗的氣息混著酒香,直往人鼻息裡鑽。
京漾沒反應。
他在看她,所有的情緒淡的就要淹沒在朱唇勾起的弧度裡。
傅霜攥緊了手心。
他平淡甚至算得上是冷漠的態度,讓她有些許難堪。
就在她僵著身子思考怎樣開口打破沉默時,他終於有了動作,落入耳邊的嗓音幽涼沙啞,像是從齒間硬擠出來的,又冷又硬。
“傅霜,你真是長大了啊。”
下一秒,他眯著眼眸,朝她伸手。
傅霜看著他略微陰沉的神色,心頭一跳。
京漾怕是又要打她了。
上一次是在一個月前,她跟他吵架那晚,京漾仗著自己力氣大把她摁在沙發上用掌心扇她的小腿。
她當時氣得眼淚都出來了,重獲自由的第一反應便是衝上去以牙還牙。
大概是用力過猛,撲過了頭,反應過來時她就已經坐在了他身上。
京漾開始是由著她咬的,一點也不反抗,之後臉色卻變了,一把將她從身上推了下去。
再後來…
兩人便開始冷戰了。
傅霜睫毛輕眨了幾下,沒打算給他機會,反應迅速地從搖椅上彈起來,跑到了長廊下。
在絕對安全距離內,她朝他笑,笑得燦爛,像計謀得逞,尾聲微勾,
“我開玩笑的。”
她看著他,神色好似恢復了認真,唇角漾起甜美弧度,水盈盈的眸子裡卻暗藏幾分壞。
“誰當真誰是小狗。”
“……”
話落,她轉身上樓。
簡單的白裙裙襬飛揚,有陣很淡的香氣隔著百米距離飄了過來。
京漾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她不僅塗唇膏,還噴了香水。
還是荔枝味的,怪好聞。
當晚,傅霜抱著熊偶,睡得很香。
而她隔壁房間的人,華麗麗地失眠了。
京漾一閉上眼,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出那張極白嬌軟的小臉,以及粉豔豔的唇。
涼爽的夜,他內心泛起的躁動如影隨形,驅散不開。
第二天清晨,六點。
“叮鈴鈴——”
溫亓給他打來了電話。
一夜未睡,他頂著張頹靡至極的臉接起電話,語氣不大爽利,
“幹嘛?”
溫亓很生氣,開口便是怒斥
“你還是人嗎你把我丟在庭院裡一個人跑去睡了?”
京漾捏了捏眉心,眼下烏青一片。
聽見質問,微微一愣,很坦誠
“…我把你忘了。”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傳來怒吼
“京漾你是不是有病?”
—
傅霜醒來時的時候,京漾已經不在了。
他當時答應她只回家一天。
她垂眼,心思微微沉了下去。
的確是一天,多一點時間都不願意給。
也是從這之後,她再也沒聯繫上他。
Yutito也連續閉店兩個星期。
他消失了。
起碼是消失在她的世界裡。
黎映雪看著一言不發坐在床上畫漫畫的人,心裡好忐忑,猶豫很久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霜霜,你這段時間怎麼了,變得好沉默。”
雖然說之前傅霜也文靜不愛說話,但從來不像現在這樣。
一天內,說的話都不超過十句。
“我沒事。”
傅霜頭也沒抬,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平板上,她專心致志畫的,是一株色澤豔麗的菟絲花。
刻板印象中柔弱到需要依靠攀附其他植物存活的小花,實際上是優雅而又兇狠,侵略性極強的,且專一,一旦選定宿主,到死都不會鬆手。
幾天後。
專業課上,舞蹈室外,老師把她叫到一旁,忍不住問,
“霜霜,這段時間你怎麼總是出錯?”
傅霜低著頭,什麼也不想說,只會道歉。
“對不起。”
王鳳嘆了很長一口氣,眼神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帶著些許涼意。
小姑娘長得極美,瓜子臉,狐狸眼,皮膚白的像從來沒曬過太陽。
是個漂亮到即便是有個極好的家世,也依舊招人覬覦的存在。
“你先休息兩天,調整好狀態,月底的商演不要出錯就好。”
傅霜睫毛輕顫,在聽見商演兩個字後,清凌凌的眸子裡冷意悄然蔓延開,但還是乖乖的應了下來。
“好,那我回去了。”
下午六點的光景,天還很亮,晚霞是淡紫色的,溫柔沉靜。
傅霜從舞蹈室出來,準備回宿舍。
余光中,臺階下的空地上站著一道纖細身影。
還未等她抬眼看去,一道輕柔的嗓音入耳。
“霜霜,你好。”
看清阮清喬面容的那一刻,她臉上的笑意淡去,在臺階上站定,沒接話。
阮清喬見她看過來,淺淺笑開,雅緻地如同淡白梨花。
“你應該知道我,我是京漾的女朋友。”
女朋友——
三個字,有點兒刺耳。
傅霜握著書包帶子的指尖隱隱泛白,半晌,她垂眸,臉上梨渦淺淺,看上去人畜無害。
“噢,京漾他沒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