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柔故意頓了頓，欣賞著凌清璇毫無反應的死寂模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哦，對了，師姐，你送給墨師兄的那枚‘同心玉佩’，墨師兄已經轉送給我了呢。”
蘇柔從懷中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玉佩，上面還殘留著凌清璇熟悉的靈力印記。
那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她視若珍寶，在與墨塵淵定下婚約時，贈予了他一半。
如今，卻出現在蘇柔的手中。
周圍的弟子發出一陣低低的鬨笑，看向凌清璇的目光更加鄙夷。
墨塵淵臉色微變，下意識地想要解釋什麼，但看到蘇柔那帶著警告意味的眼神，又看到腦海中那冰冷的【親密度：-99】，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他現在若是開口，恐怕這親密度會直接跌破-100吧？
凌清璇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不是因為玉佩，而是因為蘇柔這拙劣的挑釁。
她緩緩睜開眼，眸中沒有了往日的清澈靈動，也沒有了方才的死寂絕望，只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那目光落在蘇柔身上，冰冷得彷彿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死物。
“聒噪。”
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初生的、不屬於凡俗的淡漠。
僅僅兩個字，卻讓蘇柔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凌清璇沒有再看她，也沒有看墨塵淵，更沒有看那枚玉佩。
她艱難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盤膝坐起。
丹田雖廢，但識海尚存。
無情道，首重煉心，其次煉神。
她閉上雙眼，開始引導那絲初生的無情道心。
“嗡——”
一股無形的波動以凌清璇為中心擴散開來。
問心崖頂的溫度驟然下降，空氣彷彿凝結成冰。
絲絲縷縷的天地靈氣，不再是溫和地匯聚，而是如同被無形的利刃切割、吸引，化作一道道冰冷的細流，強行灌入凌清璇的體內。
這些靈氣並未湧向她破碎的丹田，而是直接沖刷著她的識海，淬鍊著她的神魂。
她的身體表面，開始凝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
原本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添了幾分玉石般的冷硬質感。
那是一種近乎於“道”的冰冷，一種斬斷塵緣的決絕。
“她……她在做什麼？”
“好冷！這靈氣……怎麼回事？”
“她不是靈脈盡廢了嗎？怎麼還能引動靈氣？”
周圍的弟子們驚疑不定地後退，被這突如其來的寒意逼得瑟瑟發抖。
蘇柔臉上的得意和譏諷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和隱隱的忌憚。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凌清璇身上的氣息正在發生某種可怕的蛻變！
那種氣息，讓她本能地感到不安！
墨塵淵更是瞳孔驟縮。
他清晰地看到，自己腦海中的界面，那【親密度：-99】的字樣，沒有任何變化。
但是，界面下方，卻多了一行小字。
【警告：目標正在快速凝聚無情道心，親密度提升難度將急劇增加！】
【檢測到宿主近距離接觸目標，觸發隨機事件：‘道心初凝的注視’】
【請在十息內，對目標表達‘關切’或‘擔憂’的情緒，可小幅提升親密度（+0.1），失敗無懲罰。】
墨塵淵的心臟猛地一跳。
提升親密度的機會？！
雖然只有0.1，但這是從-99開始的破冰之旅！
可是……關切？擔憂？
在這種場合，當著蘇柔和眾人的面，對一個“勾結魔道”的廢人表達關切？
而且，凌清璇此刻的狀態，那冰冷的氣息，讓他根本不敢輕易靠近！
時間在一息一息地流逝。
【剩餘時間：七息……】
【剩餘時間：五息……】
墨塵淵額頭滲出細汗，內心天人交戰。
一邊是唾手可得的驚天獎勵，一邊是現實的阻礙和對凌清璇那冰冷氣場的畏懼。
蘇柔敏銳地察覺到了墨塵淵的異樣，她不動聲色地靠近一步，柔聲道：
“墨師兄，師姐她……看來是執迷不悟了，我們還是走吧，免得沾染了晦氣。”
這看似關心的話語，卻帶著一絲催促和提醒。
墨塵淵看了一眼蘇柔，又看了一眼那界面上即將歸零的倒計時。
【剩餘時間：一息……】
他猛地咬牙，最終還是……
什麼也沒做。
【隨機事件：‘道心初凝的注視’失敗。】
冰冷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墨塵淵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懊惱和失落。
而就在此時，凌清璇身上的寒意驟然爆發！
“咔嚓——咔嚓——”
以她為中心，地面迅速凝結出一層厚厚的堅冰，閃爍著森然的寒光，並向四周蔓延！
那些離得近的弟子猝不及防，腳下瞬間被凍結，一股寒氣順著腳底直衝天靈蓋，凍得他們牙關打顫，臉色發青。
“啊！”
“我的腳！”
“好冷！快退開！”
驚呼聲此起彼伏。
蘇柔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花容失色，連忙運起靈力抵禦，狼狽地後退了好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她看向凌清璇的目光，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這絕不是一個靈脈盡廢之人能做到的！
凌清璇……怎會如此詭異和強大？
凌清璇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的寒潭深處，彷彿有冰藍色的電光一閃而逝。
她站了起來。
身姿依舊單薄，臉色依舊蒼白，但那股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冰冷和決絕，卻讓她彷彿瞬間拔高了無數倍，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威壓。
“從今日起，我凌清璇，與青雲宗，恩斷義絕。”
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如同寒冰撞擊玉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蘇柔，墨塵淵，還有你們……”
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那目光沒有恨，沒有怨，只有純粹的、高高在上的漠然。
“今日之賜，他日，百倍奉還。”
說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轉身，一步步走向問心崖的邊緣。
她的步伐很慢，甚至有些踉蹌，但每一步都異常堅定。
崖邊的狂風吹拂著她單薄的衣衫，獵獵作響，卻吹不散她周身那越來越濃郁的寒意。
“你要做什麼？！”蘇柔厲聲喝道，心中那股不安愈發強烈。
墨塵淵也下意識地向前一步，心頭狂跳。
腦海中的界面瘋狂閃爍著紅光。
【警告！警告！目標生命體徵急劇下降！】
【目標選擇自我了斷，親密度將永久鎖定為-100（死敵）！所有獎勵清空！】
【請立即阻止目標！】
墨塵淵幾乎是本能地就要衝過去。
然而，凌清璇只是回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冰冷徹骨，彷彿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