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宋時月早早便起了身。
這寧國公府,外院有謝九儀與他父親寧國公做主。
而這內院,明面上是柳氏掌管著掌家對牌,可決策性的大事,依舊是由老夫人秦氏掌管。
要在這謝府站穩腳跟,還是得多多的去秦氏跟前。
帶著迎春走出臨水閣沒多遠,便瞧見一大群姑娘在那小花園處等著。
花紅柳綠,周圍的花兒都沒有她們嬌豔。
宋時月腳步頓了頓,這條路是去老夫人院裡的必經之路,可都不往前走,只在這等著,必是有其他人要經過的。
果然,一抹淺雲色的衣角從那假山後露了出來。
“表哥,表哥…”
“表哥,這是我為你繡的帕子…”
“表哥,這是我為你繡的腰帶……”
幾個姑娘爭前恐後的往他那擠去,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物件。
謝九儀臉色立馬冷了下來,遞給了星參一個眼神。
星參會意,立馬道:“離我們家公子遠些。”
可他這話,姑娘們哪會聽…
平日裡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見著這謝九儀……
星參說了兩句,便被人擠了出來 。
一轉眼,便瞧見了那與他家公子一樣顏色衣料的衣服。
“表姑娘?你也在這等?”
想起昨夜那有趣的事,星參齜牙笑道。
宋時月瞧見那方狀況搖了搖頭,將手中的繡帕捂在嘴邊低咳了幾聲,笑道。
“星參侍衛安好,我雖然也心悅表哥,可我身子弱,擠不過諸位姐姐妹妹們。。”
聞言,星參撓了撓頭,心道,這表姑娘真是心細,僅僅一日,便記住了他的名字。
生的好看不說,說話也柔柔的,與府裡的表姑娘都不同,當真讓人生不起厭來。
只是可憐啊,喜歡上了自家公子……
眼見自家公子還得有一會才出來的,星參便站在那與她說了會話,句句都能與她聊的上來。
謝九儀臉色已經有些黑了,正想喝一聲星參。
可誰知,一轉眼便瞧見他與一人在湖邊有說有笑的。
她一身淺雲色的薄裙,紗織的腰帶輕系,隨風飄動,更襯腰肢盈盈一握,不是昨夜的姑娘是誰。
看了看自身圍滿的人,謝九儀眉頭輕蹙。
好在這樣的狀況持續了沒多久。
老夫人便派了人來請他。
得以脫困,謝九儀冷冷的瞧了一眼星參,拂袖離去。
“表小姐,回頭聊……”
星參說著,著急的追了上去。
瞧著這一幕,宋時月低笑出了聲。
這倒是她從沒有想過的畫面,這些個表姑娘當真厲害。
“姑娘,咱們也走吧。”
綠竹為她遮了遮陽光道。
兩人這一走,剩下的人也緊盯著宋時月的背影。
“她倒是清高,竟然惹得九儀表哥多瞧了她一眼。”
柳知秋捏著手中的帕子惡狠狠的說道。
她身旁圍著的幾人立馬道。
“不能吧,她方才都沒上前,何以讓表哥多看她了?”
柳知秋白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繼續說道。
“當真是蠢,你們沒瞧見她與九儀表哥那一樣的衣服?她站的遠,更顯得與我們與眾不同啊,大表哥走時,不就看她了?”
眾人聞言不再搭話。
雖然說宋時月昨日給了她們好處,可若是她要與之搶謝九儀。
那她們也是絕不可能退讓的…
柳知秋見她們神色飄忽,眼珠一轉立馬道。“喂,她容貌可是不俗,若她真勾得了九儀表哥的心,那你們可就都沒機會了,不若我們一起聯手?將她趕出國公府如何?”
眾人立馬朝著柳知秋圍去。
………
這廂謝九儀與宋時月再次一前一後的到了福壽堂。
這下就連老夫人也多瞧了兩人幾眼。
“祖母安好,昨日睡得可還行?”
秦氏立馬將人喊了起來,拉到了身邊。
她身旁的李嬤嬤這才說道。
“表姑娘,您昨日的那香,可算是讓老夫人睡了一個安穩覺了。”
“不知那香從何處得來?”
見狀,宋時月立馬嬌羞的說道:“那香是…我自己做的,祖母您用著好便行,等會我讓綠竹再多給您送一些過來。”
聞言,老夫人大為驚歎。
那香的效果極好,竟然是出自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手中。
單憑她有這份制香手藝,即便是不上京,也能在揚州過的如魚得水、
真是為了躲避她那繼母,還是……另有所圖……
“那便多謝月娘了。”老夫人笑說著拍了拍她的背。
轉而見謝九儀還在,又道。
“說起來,這九儀與你自小便見過了,那時候他也在揚州,你出生時,他還抱過你嘞。”
謝九儀不語,一口一口的抿著盞中的茶水 ,讓人瞧不出喜怒。
而宋時月似乎也垂著腦袋一臉羞意。
見狀老夫人輕笑兩聲。
“過兩日便是端午時間,屆時,京中會舉行賽龍舟,你到時候跟著九玉他們幾個潑猴去玩一玩可好?”
能由謝家子弟帶出去遊玩,老夫人也是在給這表姑娘長臉。
畢竟麼,她還想繼續用那香,總得給些回禮不是?
宋時月欠了欠身子,乖巧的應下這事。
轉身又來到老夫人身後,為她捏起來了肩膀。
老夫人原以為她看著嬌嬌的,力道定不怎麼行。
誰知這一按,力道不輕不重,簡直讓她舒服的只想再睡一覺。
謝九儀看著座上和睦的兩人,手中的佛珠不停的撥動。
好一會,室內都鴉雀無聲,直到老夫人靠在軟榻上打起了呼。
謝九儀這才悄然離去。
宋時月看了看那傾長的背影,與李嬤嬤說了幾句,也跟著出了這福壽堂。
揉了揉發酸的手指。
“姑娘,可要回去小憩一會?”
綠竹扶著她,語氣之中掩飾不住的心疼。
宋時月朝她笑了笑,搖了搖頭。
她現在時間金貴的很,不能浪費一分一秒。
謝九儀不與她搭話。
她總得去想想再從其他人身上獲得好感度。
得為兩日後的端午節,做好準備。
接下來這兩日。
宋時月每日早晨與老夫人請完安後,便呆在了自己的臨水居里,一步也不曾踏出去。
而柳氏也為她再添了兩個丫鬟。
名為攬雲,抱珠。
攬雲與綠竹一般沉穩,抱珠則是活波。
臨水居因此熱鬧了不少。
端午這日。
攬雲一早的便將她裝扮了妥當。
抱珠手中抱著油紙傘,眼睛都看直了去。
一身月白流光錦製成的長裙,腰間用水藍絲軟煙羅繫上了一個大蝴蝶結,如墨的髮絲輕綰,斜插著一隻海棠簪,肌膚瑩潤如玉,唇不點而紅…
“姑娘真美,若是能換換其他顏色的衣裳穿,咱們這國公府,怕是沒人能壓下姑娘容貌…”
抱珠笑呵呵的說道。
宋時月卻垂下了眸子。
一旁的綠竹趕忙上前說道:“抱月姐姐,我家姑娘還在孝期。”
抱珠聞言,立馬捂住了嘴,看著那落寞的人兒,心底霎時間愧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