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即將一發不可收拾，在最後關頭，雲淮安還是揮手讓攔住他們的下人放行。
楚硯書停下來，頭也沒回：“多謝侯爺！”
說完，便拉著雲清霧頭也不回離開，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目送他們遠去，雲淮安再也抑制不住，將手邊的碗狠狠摔在地上。
“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現在不過是世子妃就已經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他日楚硯書入閣拜相，那豈不是直接騎到我頭上？”
林惜霜嚇了一跳，卻依然能保持鎮定。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什麼樣的人。
自私，陰狠，毒辣，偽善，不擇手段。
成親十幾載，她早已經能從善如流應對。
“老爺，別生氣！瑤瑤說過，楚硯書成不了氣候！他現在看著像是正常人，其實早就已經得了瘋病，時不時發病。”
“就他現在的情況，別說入閣拜相了，連殿試都無法參加。”
“何況，眾所周知鎮國公寵妾滅妻，正房在鎮國公府沒有實權，等鎮國公將爵位傳給庶長子楚文柏後，他又豈能容得下楚硯書。”
話音剛落，臉上就結結實實捱了一巴掌。
“蠢貨！”
“楚文柏襲爵對我們信陽侯府有什麼好處？”
“我要的是一個對我前途有助力的女婿，而不是一個廢物。”
“楚文柏一日不襲爵，楚硯書就還有機會！”
“如果可以，我們還可以適當出手幫一幫！”
“鎮國公手握五十萬大軍，如果楚硯書能成功襲爵，他便是我的最大助力，禹王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怎麼和他比？”
“我知道你偏心雲汐瑤，但是也不能和雲清霧徹底撕破臉！”
說到這裡，頓了頓，彷彿強調道：“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被打後，林惜霜沒有哭，沒有鬧，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只是輕輕用舌尖頂了一下火辣辣的臉，鎮定自若點頭。
“我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雲淮安將衣服扯平整，深吸一口氣，又恢復成了往日大公無私的虛偽樣子。
“知道就好！”
“既然雲清霧說要母親親自開口求她，並公開向她道歉，那麼母親那邊的工作便由你去做。”
“不要再讓我失望了，明白嗎？”
林惜霜點點頭，畢恭畢敬道：“我知道了，母親那邊我會去遊說。”
雲淮安滿意點點頭，不再看她一眼，直接離開了。
目送他離開，林惜霜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重新坐到椅子上，慢悠悠開始用膳。
雲清霧剛走出飯廳，便聽見身後傳來砸碗的聲音。
她忍不住挑了挑眉。
“果然是親母子，破防後連發洩的方式都一樣，就知道砸東西！敗家。”
楚硯書停下來，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問：“你沒事吧？我不在時，他們有沒有傷害你？”
“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雲清霧攤開雙臂給他看，怕他不相信，還當著他的面轉了一圈。
見她確實完好無損，這才放心。
他原以為，只有他在鎮國公府處境艱難。
不曾想，雲清霧在侯府的處境也一樣。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兒趕過來的。”
雲清霧弓腰，和他平視，一瞬不瞬盯著他的俊臉，故意調戲他：“你這是關心我嗎？”
楚硯書看著她的眼睛，第一次沒有害羞躲開，而是很真誠點頭：“是！你是我妻子，我關心你是應該的。”
原本準備調戲他一番。
結果調戲不成，反被他調戲。
雲清霧小臉微紅，不自然的站直身子，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楚硯書還是第一次見她臉紅，覺得有趣，捂嘴輕笑，眼睛彎彎，少了一絲清冷，多了一絲他這個年紀才有的少年感。
見他肩膀一聳一聳的，壓不住的眼角，雲清霧小臉更好了，不依跺腳。
“不許笑，你再笑，我對你不客氣了！”
聲音裡多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嬌嗔。
見她小臉蛋通紅，楚硯書很終於不笑了，再次牽起雲清霧的手給她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剛剛一時沒忍住。”
雲清霧看著楚硯書的臉，恍惚道：“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只要不是取笑我，平時還是可以多笑笑，我愛看。”
剛剛，她差一點又沉淪在他的‘美色’裡了。
這一次輪到楚硯書臉紅了。
他害羞地低下頭，小聲道：“我們回去吧！”
雲清霧終於扳回一局，心裡瞬間舒暢多了。
她就說嘛！
她一個活了兩世的二十歲少婦，怎麼會被一個十七歲的小郎君給撩撥了。
回鎮國公府的路上。
雲清霧被步攆晃的昏昏沉沉的，眼皮彷彿有千斤重，強撐了一會兒後，最終還是沒撐住，搖搖晃晃睡著了。
楚硯書端端正正坐在她身邊，見她腦袋前後左右搖晃，心念一動，伸手將她的頭摁到自己肩膀上。
腦袋有了依託，雲清霧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挽住楚硯書的手臂，睡的又香又甜。
楚硯書情不自禁揚起嘴角。
突然覺得，這樣其實挺好的。
雲清霧雖然有時潑辣，卻也不失可愛。
她就像一縷陽光，驅散他周圍的黑暗，給他身體裡注入絲絲暖意。
“王爺——不——不要——”
雲清霧不知道夢見了什麼，沙啞的嗓音裡帶著一絲緊張和恐懼。
楚硯書渾身一震，嘴角的笑容凝固住。
王爺？
他聽的非常清楚，雲清霧夢裡在喊王爺。
大周國王爺雖然不多，但是算上年級最大的睿王，年紀最小的肅王，還有兩個外姓王爺，也有八個。
雲清霧夢囈裡的王爺會是誰？
為什麼從她的聲音裡能感覺到恐怖？
她夢見了什麼？為什麼會害怕？
能讓她感到害怕，那個人得多恐怖啊！
楚硯書心裡莫名的生出一股心疼，情不自禁伸手撫上她的臉，卻發現手掌心一片溼意，心情複雜的替她擦掉眼淚，輕聲道：“別怕，有我在！”
不知是他的安撫起效了，還是夢境消失了，雲清霧果然安靜下來。
回到碧落齋。
雲清霧又累又餓，讓杏雨到小廚房抄幾個小菜，自己則躺到貴妃榻上歇息。
紫玉拿著團扇，有一下，沒一下在給她扇著風。
沉香手裡端著托盤走進來。
“世子，世子妃請喝茶。”
雲清霧掃了她一眼，視線剛移開，很快快又移了回來，落在她脖子上。
作為過來人，她一眼便看出，沉香脖子上是歡愛後留下的痕跡。
鎮國公府雖然男人眾多，但是沉香是柳姨娘給楚硯書準備的通房丫頭，但是碧落齋卻只有楚硯書這一個男人。
所以，是誰碰了沉香？還敢在她脖子上留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