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錦初一動不動躺在病床上,她什麼都聽得到,卻什麼都做不了。
她的女兒江華濃與兒子江念朝陪在身邊,正與醫生交涉。
“現在就拔管,讓她安詳體面的離開世界,繼朝,你說呢?”
江華濃第五次拒絕了醫生要求手術的建議,第十次提出了拔管的要求,沒有一絲絲的猶豫和難過。
江念朝點頭附和,嘴臉刻薄刁難一心想要救人的醫生。
“病人還沒到拔管的那一步?手術成功的概率有百分之九十?你是家屬還是我是家屬?”
聽著一雙兒女冰冷無情拒絕給她治療的語調,江錦初的心像是被什麼重物狠狠砸碎了,血呼啦次痛不欲生。
1980年的初春,十八歲的她在知青點門口撿到了被人遺棄的龍鳳胎。
自此,她剛開啟的青春人生便圍著這姐弟二人打轉。
為了撫養他們,她放棄了進入軍區文工團跳舞的大好機會。
為了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出身軍區大院的她下嫁給農村青年陳繼平。
為了不讓他們有自卑感,這些年她謹言慎行隱瞞真相,咬牙揹負著“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罵名。
為了……
她人生最美好的光陰,都奉獻給了這姐弟二人,可他們卻打算要她的命!
當她突發腦梗倒地不起時,女兒江華濃沒及時打120,而是嗤笑幾聲打量片刻,不緊不慢送孩子去幼兒園了。
她在冰冷的浴室裡躺了足足兩個多小時,才被臨時回家拿東西的女婿發現並送到醫院裡。
又有兩個人走進了病房裡。
“都三天了,她咋還沒死呢?”
說話的人是陳繼平,江錦初的丈夫。
當初江錦初被漫天流言壓迫到抬不起頭,只有陳繼平不嫌棄與笑話她,明裡暗裡沒少幫忙。
江錦初返城後,陳繼平自然而然住進軍區大院的小紅樓裡。
他倚靠著江家老爺子的餘威人脈,又是考大學又是做生意,可謂是青雲直上風生水起。
“爸!小姨!”
江華濃一改之前的冷酷無情,她帶著哭腔站起身來,撲入那個被她叫做小姨的女人懷裡。
“我們一家忍辱負重三十二年,終於盼到了這一天。”
小姨李如溪也眼含熱淚緊緊抱住了江華濃。
“女兒!我的女兒!不要再叫我小姨了,我才是你親媽啊!”
江華濃嗚嗚哭,抱著李如溪一聲又一聲叫媽媽,那叫一個情真意切真情外露。
陳繼平用讚賞的眼神看著江念朝。
“你們姐弟倆幹得好,偷換她的體檢報告,讓原本就有高血壓的她加倍吃升壓藥,現在江錦初終於要死了!我們一家人終於能團聚了!”
江錦初像是被人抽了一記又一記耳光,她那顆本就血淋淋的心臟更是碎成了渣,疼得她想要殺人。
什麼意思?
自己同母異父的妹妹與自己的丈夫廝混在一起很多年?
自己嘔心瀝血撫養長大的一雙兒女,也是這對狗男女的?
甚至連她今日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也是她的好兒子和好女兒親手所為?
……
滔天的憤怒席捲了江錦初,床頭的生命監護儀開始“滴滴”報警,發出一陣又一陣尖銳的聲音。
然而這四個畜生視若無睹,甚至開始暢享未來的美好生活。
江華濃一手挽著陳繼平,一手挽著李如溪,笑得乖巧。
“爸,媽,等江錦初一死,你們就抓緊時間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