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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蘇婉抬手,揉了揉燒灼的臉頰,她低頭,盯著江夫人鑲嵌著紅色寶石的繡花鞋尖。

“我給你說話,你聽見沒有。”江夫人猛然伸手推了蘇婉一下。

蘇婉順勢踉蹌了幾步,摔在了地上。

江夫人皺了皺眉,她並沒有十分用力,她又是坐著,蘇婉站著,可疑惑也只是一瞬。

“兒媳,聽見了。”蘇婉蜷縮著身子,聲音很小。

江夫人更加來氣,“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讓他把清瑩給我放出來,否則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啊——”蘇婉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嚇了江夫人一個激靈,就見她抱住了腦袋,身子瑟瑟發抖。

“我記住了,我這就去尋二弟,您別打我了。”

“別打我了。”

她聲音尖銳,邊說邊哭,頭髮也在她來回搖晃下有些鬆散。

蘇婉在她面前一直是安靜順從的,骨子裡又夾雜著絲絲傲氣,所以見到被自己嚇成這樣的蘇婉,江夫人不由心情暢快。

“知道怕就好,回去給我好生管教那丫頭片子,再敢招惹她兩個哥哥,我連她一塊收拾。”

“是,兒媳記住了。”蘇婉抽泣著站起身,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江夫人直覺有哪裡不對,可抬頭時,人已經跑沒影了。

蘇婉捂著臉哭著從江夫人院子裡跑出去,就鬆開了手,任由臉頰上的巴掌印被所有人瞧見。

闔府上下都知曉她的處境艱難,有同情的,也有看戲的。

蘇婉小聲啜泣著,尋了一個丫鬟問道,“二爺在哪?”

丫鬟愣了一下,給她指了個方向,“二爺在老爺書房。”

蘇婉掉頭,往江秦書房走去,

……

“怎麼回事兒?”

幾個丫鬟立即湊在一起,開始議論。

一人說道,“好像是被夫人給打的,我看大少夫人是捂著臉從夫人院子裡跑出來的。”

“對對對,我也聽見了,我方才在夫人院子外面灑掃, 聽見大少夫人哭著求饒來著。”

“嘖嘖嘖,一定是被打的狠了,不然大少夫人那麼清高的人,也不會如此。”

“活該,誰讓她當初好高騖遠,殊不知丟了錦繡,入了淤泥,也不知如今日日看著二爺,後不後悔。”

“好了好了,別說了,管家來了。”

幾個丫鬟做鳥獸散開,可類似的話在府中各處都開始傳開。

管家聽見了,只要不嚴重便只是輕斥幾句,畢竟大少夫人不受寵闔府上下人盡皆知,不是不讓說就能瞞得住的。

所有人都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聽見有人說,夫人讓大少夫人去尋二爺,求他放了三少夫人。

管家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大驚,“壞了。”他掉頭就朝江秦的書房奔去。

只是為時已晚,蘇婉已經站在了江秦書房的院子裡。

她歪了歪頭,聽了聽書房中傳出的聲音。

嗯,聲音不少,應該有不少人在。

小廝瞧見她那模樣,就要上前,可不等他到近前,蘇婉已經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悲慼的喚了一聲,“父親,二弟。”

“……”

屋中議論的聲音戛然而止。

小廝僵在了那。

管家也剎住疾步在院門口。

書房中,都是大理寺的官員,討論的正是朝廷最近的一起大案。

有一六品官員,慘遭滅門,皇上下了死令,要大理寺半個月內查出結果,否則就革了江秦的職。

這事兒本是和江忱序沒什麼關係的,只是江秦一直沒有頭緒,便想著讓錦衣衛幫幫忙。

江忱序無可無不可,斜躺在一旁聽著。

院中突然傳來的哭聲,讓他面色微頓,掀了掀眼皮,朝外看去,平靜無瀾的眼底似乎有一瞬的波動。

江秦也止住聲音,往外看去。

其餘幾位大理寺官員也都好奇的往外看。

八卦之心是不分男女老幼的,幾人看了眼臉色難看的江秦,便猜測應該是家事兒。

“後宅小事兒,別耽誤了咱們的正事兒,繼續。”江秦給一旁心腹使了個眼色,讓他出去處理,可一人卻先他一步起身走過去,慢條斯理的拉開了門。

然後,院中跪著的蘇婉就那麼映入了所有人的眼簾。

當然,也包括她的狼狽以及臉上的傷。

江忱序眸子似乎沉了一瞬,轉瞬就恢復了平靜,“吵什麼?”

“……”蘇婉不曾想到開門的是他,可箭已在弦上,該發還得發。

她看了眼接連走出來的幾位大人,倉惶的站起身,垂下頭,“沒,沒什麼,母親讓…我來求二弟,將三弟妹放出來,說是三弟妹的孃家找來了,母親怕…她兄長怪罪。”

江忱序沒有說話,冷沉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江秦。

“大伯將祖母喪儀交由我管,三弟妹在靈前大鬧,對祖母不敬,我才將其禁足以做懲戒,如今不過三四日,大伯母這是什麼意思?”

他目光掃過身後看熱鬧的官員,“是在告訴旁人,我身為兄長,對下不慈,苛待三弟妹了嗎?”

江秦本就冷肅的臉更因江忱序的話而黑沉。

“這是什麼話,我既是交給了你,自然是全由你做主,你大伯母婦道人家,又一向疼愛小輩,才會如此,你莫與她一般見識,回頭我說說她。”

江忱序發出一聲嗤笑,一甩衣袖憤怒離開。

蘇婉垂著頭,在他經過自己身側時,悄悄往一旁挪了挪身子。

原因無他,怕他憤怒之下,踢自己一腳。

江秦的解釋因為蘇婉的傷痕和狼狽,顯的那麼蒼白又無力。

那些大人搖了搖頭,憐憫的看了眼蘇婉,不得公婆的喜愛的兒媳婦過得竟然是連下人都不如,可憐可憐啊。

江秦臉色鐵青,對蘇婉一揮衣袖,“還不下去。”

蘇婉害怕的立即爬起來,“父親恕罪,兒媳並不知您這有客人,兒媳也是被母親給打……”

說一半,她慌忙止住,匆匆離開了院子。

其他人卻都知曉。

她分明是被打的慌不擇路,逃竄而來的。

以前的蘇婉都是很注重形象的,哪怕受了磋磨,也都很體面,像今日這般還是第一次,沿路有不少下人偷偷的打量。

蘇婉垂著頭,小聲啜泣著走在回錦園的路上。

錦園是江府主子中住的相對很偏的位置,江夫人說是有利於江書宴養病。

回去要途經湖水亭,水亭旁有一座假山。

蘇婉垂著腦袋正往前走著,後脖頸卻突然人掐住,猛一個用力拖進了假山中。

她瞪大的眼睛中快速閃過一縷冷芒和驚慌。

旋即就被用力一推,後背撞上了堅硬的石頭,疼的她身子微微痙攣,凌厲的氣息撲面而來。

那雙手用力掐著她的脖子,摁在石頭上,“蘇婉,你還敢利用我?”

蘇婉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該更加緊張,她吃力的抬眸,看著面色陰沉的江忱序。

“我…只是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江忱序重複了一遍,手下又加重了幾分,“是不是我對你太寬容了,以致你膽大包大,還敢在我頭上動土?”

空氣都被他掐斷,蘇婉臉色發青,努力的吸食著稀薄的空氣,肺憋的厲害,像是要炸開一般。

“松…鬆開我。”

江忱序並沒有鬆手,眸子愈發冰冷。

蘇婉又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那麼近,第一次有這般感受的時候,還是四年前,他哀求她別捨棄他時。

那次是心痛至心死,這次,是絕望。

“序,序郎。”

這個稱呼彷彿是燙到了江忱序一般,他瞳孔驟縮了縮,立即鬆開了手。

蘇婉彎下腰,幾乎要將肺都給咳出來。

“再敢有一次,我一定,掐斷你的脖子,還有,你沒有資格那麼叫我,別再讓我聽見這個稱呼。

他恨極,討厭極了蘇婉的算計和利用,尤其,是用在他的身上。

蘇婉被折磨了一早上,又被江忱序掐住脖子,這會兒已經精疲力盡。

她勉強撐著身子,才沒有有失儀態的蹲在地上,雖然這會兒的她,也許已經沒有儀態可言了。

江忱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以前不是挺厲害嗎,怎麼也會被折磨成這副鬼樣子?”

當初二人在一起時,她脾氣大的很,稍有不如意就要生幾日的悶氣,非要他主動去尋她,認錯才肯罷休。

那個高傲的蘇婉,連走路都像是丈量過一般,十分體面,從不會做出今日這般行徑。

江忱序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應是昨日那個小傢伙被欺負,讓她發怒,受了刺激。

呵,她倒是對她和江書宴的孩子愛重,什麼都豁的出去。

蘇婉終於緩和了過來,直起了身子。

“今日之後,全京城都會知我乖順聽話,任打任罵,侍奉祖母,侍奉公婆,孝順有加。”

江忱序眼睛微眯,“所以,便不會有人相信,是您、殺了江老夫人?”

他身子微微前傾,鋒利的眉眼盯著蘇婉,最終定格在她紅腫的臉上。

“蘇婉,你可當真是豁的出去。”

也當真是道貌岸然,滿腹算計。

蘇婉斂眸沒有言語。

不止老夫人,日後,還會有江夫人,江秦,趙清瑩……等等。

“為什麼?”

蘇婉一怔,“什麼為什麼?”

“你為什麼那麼恨他們?”江忱序不知為何有些激動,攥住了蘇婉的手腕。

她蹙了蹙眉,想要甩開,卻紋絲不動。

她抬頭,目光坦然,“他們對我不好,所以生恨,很難理解嗎?”

江忱序冷下眼神,用力甩開了她的手。

她手撞在了堅硬的石頭上,很疼,只是蘇婉並沒有表現出來。

江忱序只覺得一股無名火在胸腔中亂竄,轉身往外走去,“記住我說的話,看住了你的脖子。”

“等等。”蘇婉站穩身形,突然說道,“昨日的事情,謝謝你。”

江忱序沒有理會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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