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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嘖。”周遇安看著那雙跑的飛快的小短腿,眼皮子跳了跳。

“不至於吧,我有那麼可怕嗎。”

江念念從沒有被人舉那麼高過,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風凌在院中就聽見哭聲,立即出來,瞧見江念念模樣,還以為被惡狗追了,立即快步上前將小傢伙護在身後。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風凌四處看看,並沒有人。

江念念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個…怪叔叔,他…他扔我,想要摔死我。”

風凌聞言,面容一肅。

想要摔死小傢伙?

那可不是小事兒,主子既然和那位和好了,那自然不能讓小傢伙被害死了。

“走,我帶你去見主子。”

江念念眨巴著滿是水霧的眼,“主子是誰?”

“……你二叔。”風凌有些艱難的吐出這句話。

小傢伙立即點頭,主動牽住了風凌的手,風凌垂頭看了一眼,軟軟糯糯的,確實可愛,

尤其是那雙哭紅的大眼睛,眨著清澈的光芒。

終於趕走了聒噪的周遇安,江忱序放下卷宗,本打算歇一會兒,就隱約聽見了江念念鬼哭狼嚎的聲音,立即坐直了身子。

書房門被推開,他蹙眉朝門口看去,張口就問,“怎麼回事?”

什麼天大的事兒哭成那樣。

風凌剛要張口,江念念卻是“哇”得一聲,朝著江忱序撲了過去,“二叔。”

江忱序手臂被緊緊抱住,小傢伙身高不夠,努力踮著腳尖,抱住他手臂。

“你是要盪鞦韆嗎。”江忱序將小人扒拉開,江念念小嘴一撇,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溼漉漉的眼看著江忱序。

他竟莫名有一種負罪感。

江忱序微微蹙眉,垂眸睨著小傢伙,“說吧,怎麼回事兒?”

江念念失望的垂下眼,以往只要她表現出這樣,孃親和爹爹都會主動抱她的,二叔不抱她,是她不可愛了嗎,還是不喜歡她?

“怎麼不說話?”江忱序追問。

風凌看了眼一大一小二人,主動開口,“嗯…方才念念姑娘說,有人要摔死她。”

江忱序抬眸朝風凌看去,連他自己都沒發現,那一眼的凌厲,“誰?”

“……”風凌搖了搖頭,“屬下在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其他人。”

於是,二人的目光又看向了江念念。

江念念努力回憶那個壞人的樣子,和江忱序比劃著,“他長的…不如二叔好看,不如我爹爹柔和,不如孃親有氣質,就是…很差勁。”

“……”

江忱序收回視線,吩咐,“去找。”

風凌有些懵的看著主子,找?怎麼找?這描述…他該上哪找?

“那個,大姑娘,您是在哪遇上那個壞人的?”

江念念使勁想了想,道,“在來忱園的路上。”

來忱園的路上?風凌一愣,旋即腦海中迅速想起了一個人。

他抬頭看向江忱序。

若是他,欺負嚇唬小孩,那就沒什麼奇怪了。

“你為什麼說他要摔死你?”江忱序問道,

江念念誇張的比劃著,“他把念念扔那麼那麼高。”

江忱序垂眸打量了眼完好無損的小丫頭,心中就有了答案。

“還好念念聰明,狠狠咬了他一口,才得以掙脫魔爪,才見二叔。”

風凌嘴角抽搐幾下,低下頭聳動了幾下肩膀。

江忱序也罕見的莞爾,勾了勾唇。

江念念看到他的笑,怔愣了一瞬,雖然那笑很淡,但很好看,“二叔,你笑起來比我爹爹還要好看。”

江忱序唇角的笑僵住,眸中一抹冷意快速劃過。

“是嗎,那二叔還有哪裡比你爹爹好?”

江念念抓了抓腦袋,有些蔫,“念念不能說,否則便是不孝。”

她雖是沒說什麼,卻讓江忱序頗為愉悅。

既是不孝,那意思就是說他處處比那病秧子要強。

風凌看著主子,微微偏開了臉,主子自從回來後,也是墮落了,竟然拿自己和那個最看不上的病秧子比。

正沉默間,風宿推門走了進來,可想而知,江念念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嘩嘩的流。

風宿,“……”

他還沒開口呢,小丫頭就先發制人了。

“二叔,念念怕,怕。”江念念努力往江忱序懷裡縮。

江忱序雙手都有些僵硬,不知該如何跟小丫頭相處,便只將她輕輕推開。

“風宿,你退下,以後她在的時候,你不要出現。”

風宿,“??”

“主子!!”

江忱序淡淡抬眸看他一眼,風宿只好憋著氣點頭退了下去。

轉觀風凌就有眼色多了,還吩咐下人給江念念端來了點心和果茶。

江念念吃的很開心。

江忱序攬讀卷宗的空檔,抬頭看她一眼,淡淡說道,“你娘不是不讓你吃那麼多甜食嗎?”

江念念搖頭,“沒關係的,只要不是吃山楂糕,孃親不會生氣的。”

江忱序心口一震,手中的卷宗倒在了書案上,又重重砸在地上。

他瞳孔驟縮,緊蹙的眉死死盯著江念念,“你說,你娘不讓你吃山楂糕?”

江念念點頭,“是啊。”

“為什麼?”江忱序一把攥住了江念念的手臂,扯到自己跟前來。

江念念面對這樣的江忱序,有了絲絲害怕,身子微微蜷縮,就帶了哭腔。

“念念,念念也不知道,娘不喜歡山楂糕,也就不允許念念吃,錦園更不允許出現所有與山楂有關的東西。”

江忱序看著小小的她,手才慢慢鬆開。

原來,只是因為不喜歡。

他還以為…

江忱序低頭自嘲的笑了幾聲,那一瞬激盪極速跳動的心臟終於慢慢平穩。

不喜歡山楂糕,不允許出現。是因為不願想起他嗎。

“你怎麼知道你孃親不喜歡山楂糕。”

江念念彷彿是失去了食慾,像是一個大人般輕嘆了口氣,“自然是因為她只要一瞧見山楂就發呆,有時還會哭。”

“是嗎。”江忱序看著江念念,眸光深幽,又彷彿是在透過她看別的什麼人。

江念念突然想起了這次前來的目的,“二叔,我孃親雖然不喜歡山楂糕,但她很喜歡城西鋪子裡的鮮花餅,她這兩日心情不好,還生著病,念念想給她買,讓她開心,可是念念出不去。”

“二叔,您能幫念念買回來嗎,念念給你錢。”

她說著,就低頭在袖子裡摩挲起來,不一會兒便拿出了一張銀票,踮著腳尖放在了江忱序的書案上。

“這是念念生下來攢的壓歲錢,用不完的就給二叔了,算是幫忙的謝禮,好嗎?”

似乎是怕江忱序不答應,或是嫌棄她銀票小,江念念咬著下唇,兩個小指頭戳在一起,分外緊張的抬頭看著他。

江忱序目光落在銀票上,又看了眼小傢伙,突然問道,“你幾歲了?”

“三歲。”

三歲。江忱序蹙了蹙眉,心中那絲希冀徹底破滅。

“三年,就積攢了這點壓歲錢,你爹孃這麼窮。”

江念念嘆口氣,“三房那兩個哥哥的比念念多很多很多, 他們的都是祖母給的,只有念念的,是爹和娘給的。”

小傢伙倒是護短。

江忱序捏著銀票,一時沒有言語。

他當然知曉蘇婉喜歡什麼,城西的那家鋪子,最拿手的是牡丹花餅,其餘的口味比起牡丹花餅都要略遜上一籌。

對火候要求也十分苛刻,蘇婉的嘴十分挑剔,若是口味,火候不對,都要埋怨。

那時他為了哄她開心,幾乎是那裡的常客,老闆娘都認識他了。

只不過那時候窮,只能買一兩個給她解解饞而已。

那時,他心裡,是愧疚的。

“二叔。”江念念小手在江忱序眼前揮了揮,“你可以幫念念嗎?孃親昨夜裡做夢還夢到那家的點心呢。”

“是嗎?她很想吃?”江忱序語氣很淡。

江念念點頭。

江忱序便將銀票折起收進了懷裡,“好,晚上我讓人給你孃親送去。”

江念念立即笑眯了眼,“謝謝二叔,二叔真好。”

江忱序聽著她一聲聲的二叔,眉眼略微有些陰沉。

——

錦園。

蘇婉知曉江夫人一定會和自己算昨日的那筆賬,卻不曾想來的那麼快。

劉婆子看著眼高於頂的紫露,面色很是不悅。

“紫露姑娘,老奴已經說了,大少夫人這會兒沒空,你還是待會兒再來吧。”

紫露眼鋒往屋子裡掃去,冷哼一聲,“究竟是沒空,還是不敢去?”

“劉婆子,什麼事兒能比婆母喚自己侍奉更為重要的,大少夫人既是有膽子做,便當知曉會有今日後果。”

“放肆。”劉婆子氣的臉色發青,“大少夫人到底是主子,你一個奴才,怎敢如此說話!!”

“我是夫人跟前的人。”

她連賤稱都不用,口吻中滿是高高在上,彷彿自己才是錦園的主子。

她有江夫人做主,自然不會怕蘇婉一個不得寵的少夫人。

或是說,蘇婉聰明些,有銀子能疏通疏通,說幾句好話,她倒是可以給幾分體面和通融,可惜,又窮又傲,也不知憑的是什麼。

劉婆子被氣的幾乎要喘不上氣。

可宰相門人七品官,紫露終究是有囂張的資格。

她轉身進屋,準備去稟報蘇婉,房門卻在這時從裡面打開,蘇婉慢步走了出來。

紫露抬頭看著她,彷彿是在等著蘇婉上前給她行禮。

“紫露姑娘。”蘇婉微微笑著。

紫露眼中輕蔑更甚,被一個丫鬟欺負成這樣都不敢出聲,果然是窩囊。

“方才的話,想來少夫人都聽見了,這便隨奴婢走吧,對了還有大姑娘,一同帶上吧。”

那語氣,彷彿是在命令下人,尤其是提及江念念的時候。

蘇婉眼中的溫和沉滯了一瞬,轉瞬又點頭答應下來,“好,只是這會兒念念不在家,勞煩紫露姑娘幫我向婆母回稟一聲,我帶著念念稍後就到。”

紫露似乎不怎麼滿意。

蘇婉給劉婆子使了個眼色,劉婆子不願意,但還是從袖中掏出了一個銀瓜子,塞給紫露。

紫露臉上露出了一抹嫌棄。

銀瓜子,可是真小氣,但她並沒有繼續為難,淡淡應了聲就率先走了。

等人離開,劉婆子才憤憤道,“少夫人,如此狗眼看人低的賤婢,您還給她銀子,以後不是更助長她的氣焰,可著勁的欺負咱們錦園。”

蘇婉卻是淡淡一笑。

“她,便是前些日子在江夫人院子裡,給我摔打灰塵的丫鬟。”

那日,她還特意記下了她的名字。

劉婆子一臉懵,不明白少夫人在說什麼,就見蘇婉朝她擺了擺手,讓自己上前去。

劉婆子順從的上前,將耳朵貼過去,等聽完了蘇婉的吩咐,面色愣了一瞬,轉而大喜。

“是,老奴這就去,只是那邊…會配合嗎,少夫人,那位可不是好惹的,如今府裡處處都避著呢。”

蘇婉沉默了一瞬,才說道,“放心,快去吧,再等會兒人就走遠了。”

劉婆子“哎”了一聲,轉身立即往外跑去。

——

紫露走在路上,掂了掂銀瓜子,唇瓣勾起一抹笑意。

這滿府,就大房的銀子好賺,只可惜,大房窮,不然指著大房,她都能賺個盆滿缽滿了。

正想著好事兒,身後突然傳來喚聲。

紫露回過頭,就見一個臉生的小廝朝自己小跑來。

“幹什麼,你是哪個院子裡的,怎如此沒有規矩。”

下意識,她就擺出了款,彷彿自己就是這江府的主子一般。

小廝抬頭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紫露,更讓她不悅,“你那什麼眼神,看什麼看,當心我稟了夫人,給你好看。”

“哎呦,不敢不敢,紫露姐姐這是什麼話。”

紫露十分喜歡被追捧,冷笑了一聲,斜睨著眼前的小廝。

“小人是忱園的。”

小廝話一齣口,紫露瞬間愣住,臉上的傲慢一僵,“忱…忱園的啊。”

那可是夫人都忌憚三分的,如今府裡的老大,最不能惹的人。

“你…有什麼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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