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爺,抓住王妃了。”
曲緋言被反綁雙手,押至裴雲湛面前時,麻繩深深勒進傷口一身素衣染得血紅。
男人瞳孔驟然收縮,周身散發出冷冽殺意。
“王妃?”他伸手捏住曲緋言下巴,力道大的幾乎要捏碎她骨頭。“一個殘殺婆母的賤婦,也配這個稱呼?”
他俯身逼近,呼吸噴在她臉上:“怎麼?見到本王連話都不會說了?”
曲緋言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卻依然沉默不語。
“說話!”裴雲湛突然暴怒,一把將她摜在地上。
曲緋言悶哼一聲,額頭磕到鋒利的碎石上,頓時血流如注。
“我沒有殺害母妃。”她終於開口,聲音嘶啞。
裴雲湛眼神一暗,抬腳踩住她試圖撐起身的手,用力碾壓:“還敢狡辯!三年前,我親眼見你驅使蠱蟲吞噬我母妃。”
“既然母妃不是你殺,那你為何要毀她屍身?”
曲緋言疼得蜷縮起身,卻倔強仰頭看著他:“我不能說。”
裴雲湛猛得抽出劍,抵住她咽喉。
曲緋言被他眼中翻湧的恨意刺痛,她抓住劍刃,往自己脖頸間拉去。
三年了,她日日受蠱毒折磨,痛不欲生。
如今蠱毒入心,她最多還能活一個月。
與其受蠱毒折磨致死,倒不如死在自己所愛之人劍下。
“曲緋言!”
裴雲湛聲音變了調,幾乎是嘶吼。他下意識上前一步,卻又生生停住,握劍的手青筋暴起。
曲緋言垂眸,看向自己皮肉翻卷的掌心,突然笑了起來。
真可惜啊,只差一點。
她就能解脫了。
不用再過這躲躲藏藏,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你,你怎麼敢……”
裴雲湛的聲音在發抖,他閉上眼再睜眼時,眼中情緒消失,冷聲威脅:“曲緋言,留好你的命為我母妃贖罪!再敢自戕,我便殺光你全家。”
他將曲緋言囚在王府,日夜折磨。
他沒有廢掉曲緋言的王妃之位,卻把她當最下等奴僕使喚。
他的寵妾林婉儀怕黑,他便讓曲緋言夜夜頂著蠟燭,跪在床邊為她守夜。
林婉儀怕冷,他便讓曲緋言趴在地上,做她的腳墊。
曲緋言想逃,裴雲湛便將她的手腳都用鐵鏈鎖住。
曲緋言每晚跪在床邊,聽著自己深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歡好。
男人低沉的調笑聲,像把鈍刀,一寸寸凌遲著她的心臟。
曲緋言閉上眼睛,只能一遍遍回憶少年時,自己和裴雲湛相處的時光。
靠著那些美好記憶,才捱過一個個寒冷黑夜。
十三歲那年,她第一次進佛寺為親人祈福,人人嫌她是清理腐屍的蠱師,避之不及。
只有廟裡的小和尚裴雲湛,親自為她畫平安福,引她上香。
十五歲那年,她救了身受重傷,躲進下城區的裴雲湛。
他們一起生活了兩年,她向他表露心跡,誘他初嘗禁 果。
裴雲湛為她還俗,帶她回宮拜見母妃。
她才知,他不是什麼籍籍無名的小和尚,而是身份尊貴的皇子。
而曲緋言只是個下城區賤民,還是人人忌諱的蠱師。
但裴雲湛為了她,甚至願捨棄皇子身份,只為娶她為妻。
現在,最愛她的人,成了最恨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