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確實有這種可能性,我建議繼續保持目前的治療方案,半個月後再來複查。”
醫生的回答模稜兩可,孟詩晚鬆了口氣。
離開診室,沈遲洲比往常更加小心翼翼攙扶著她,彷彿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寶。
“餓了嗎?不如我們去你最喜歡的那家蛋糕店買個蛋糕慶祝一下吧!”
沈遲洲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可他的表情卻透著一絲捉摸不透的擔憂與愁苦。
“詩晚?”
突然,一個熟悉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沈遲洲摟著她轉頭,是她曾經在國家舞蹈劇場的宋老師。
“你來複查眼睛啊。”
走近,她看到沈遲洲,顯然有些驚訝。
“沈總,您來……陪詩晚複查?”
孟詩晚感到沈遲洲摟著她手臂的手微微收緊,他的聲音很平靜。
“嗯,醫生說她的視神經有恢復的跡象。”
“天吶!那太好了!”
宋老師幾乎喊了出來,引得走廊幾個路人紛紛側目,她抓住孟詩晚的手,驚喜道。
“詩晚,要是你的眼睛好了,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回來!齊月就是臨時頂替,只要你來,首席的位置還是你的!”
齊月。
又是齊月。
孟詩晚感受到背後沈遲洲瞬間的僵硬。
“宋老師,您太客氣了。”孟詩晚輕聲說道,“失明兩年我雖然還在堅持跳舞,但身體條件恐怕……”
“胡說!”宋老師打斷她,“你的基本功是我見過最紮實的,那個齊月哪比得上你,要不是沈總推薦——”
宋老師突然剎住,她尷尬的看了眼沈遲洲,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連忙藉口有事跑了。
等宋老師離開,沈遲洲才不急不緩的解釋。
“那個沈總指的是我弟沈遲洲,齊月是他的未婚妻。”
孟詩晚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們沉默的走出醫院,期間沈遲洲都在時不時看手機。
直到走到馬路邊時,沈遲洲突然鬆開她的手,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寶寶,我突然發現我把藥落在診室了,我回去拿,你先過去好嗎?車就在對面。”
孟詩晚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好。”
她乖乖朝前走去,一輛加速的卡車突然朝她衝來。
十米、八米、五米……
本能驅使著她後退,可她卻突然撞上一堵人牆。
是沈遲洲!
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在她身後,雙手死死按住她的肩膀。
“小心!”沈遲洲喊道,聲音焦急。
可在生死瞬間,孟詩晚分明感受到一股力道重重將她朝前推去。
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叫聲刺痛耳膜。
孟詩晚感到右腿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血從她的腿部汨汨流出。
“寶寶!”
沈遲洲的慘叫聲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孟詩晚仰面倒在瀝青路面上,視線模糊,但依然能看見沈遲洲撲過來的身影,看見他臉上真實的恐懼與悔恨。
“救護車!叫救護車!”沈遲洲跪在血泊中脫下外套壓住她噴血的傷口。
他的手機掉在一旁,屏幕還亮著——
是給齊月的短信,最後一行寫著“放心吧,那個位置永遠是屬於你的”。
“救救她!救救她的腿!她是舞蹈家啊!”沈遲洲還在撕心裂肺的大喊。
這一刻,孟詩晚竟然很想笑,可最後卻只吐出一口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