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少年的烏黑柔軟的發,烏黑水潤的杏眸柔軟的望著他,眼神中滿是憐愛,“你啊,不用那麼懂事的。”
“這東西買來就是為了給你用的,你不用就發揮不出它們的價值來。”
“更何況用手指寫字和握住毛筆寫字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說著林嫣從房間裡取出毛筆和宣紙來擺在少年的面前,她拉著少年的胳膊示意他坐下。
“不用心疼錢,今天我賺了不少錢呢。”說著林嫣從懷中取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來放在桌子上,擺在少年的面前。
少年抬起眼眸沒想到她能在短時間內賺這麼多錢。
那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無緣無故的,她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
“好了,現在開始練字吧,畢竟後天還要上私塾呢。”林嫣萬春輕笑著拍了拍陸乘淵的肩膀。
瞬間陸乘淵抬起眼眸,不可置信的望著林嫣,“我可以讀書了?”
“對啊。”林嫣輕笑著開口,“今天給你交了一年的束脩。不過你還沒開始啟蒙,就跟著其餘的學生一起讀書會有些困難,所以平時你要多下點功夫。”
少年那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的握緊了毛筆,他早就冰冷死寂的心底內像是有暖流湧出,瀰漫遍全身,一字一句,鄭重許諾,“我會努力讀書的。”
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
他不想辜負她的期待。
“乖哦。”林嫣輕輕的摸了摸陸乘淵的腦袋,彎唇輕笑著。
接下來陸乘淵在讀書練字,林嫣翻找出來之前在鎮子上買的那些棉花和布料。
前陣子因為賺錢的事太忙了,沒來得及將被子褥子重新做好,而下午自己正好有些時間。
所以說現在不同於以前了,現在有點錢了可以找擱裁縫店去做新的被子褥子,但這可是能刷好感度的機會,她得讓陸乘淵看著她穿針引線的做被子褥子,這樣陸乘淵才能感受到自己的誠意,才能更好的攻略他。
林嫣在正廳內的地板上擺放了一床之前破破爛爛的被子鋪在地面上,就當做是一個墊子,隨後在這破被子上開始裁剪新布比著原來的尺寸去縫合進去新的棉花。
林嫣那纖白的手指一層又一層的,將蓬鬆的軟白的棉花縫製進被子裡,最貼身的那一層用的是最柔軟絲滑的布料,外面那一層則是用了柔軟的純棉布料。
林嫣低垂著眉眼,認真專注一針又一針的縫著。
幸虧上輩子她熱衷於做手工活,現在做被子褥子才能手拿把掐。
不遠處的少年望著這一幕,心底一片暖意流淌,漆黑如墨的眼眸微微斂.
她對自己那麼好,又會是圖自己什麼?
他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對他好。
可他明明什麼都沒有。
林嫣從中午一直忙到晚上,總算是將陸乘淵的做好了。
林嫣將嶄新的被褥鋪在了陸乘淵的房間裡,“好了,大功告成,今天開始你就有新的被褥了!”
這被褥的面料都是他親手漿洗過的,裡面的棉花也是在太陽底下曬過的,很蓬鬆很柔軟舒適,陸乘淵躺在上面一定會很舒服。
入夜,陸乘淵第一次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如同躺在雲朵上一樣。
他身上蓋著的被子更是蓬鬆柔軟,不像原來的被子那樣陰暗潮溼泛著發黴的味道,相反,他在被子上聞到了溫暖的陽光的味道。
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這裡是天堂麼?
自從娘去世後,再也沒人對他這樣好過了。
少年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被子上,他的手經過這段時間塗抹凍瘡膏已經好了很多,那些被凍的潰爛皸裂的傷口逐漸閉合,不再刺癢難耐,傷口處只是泛著淡淡的緋色紅暈,估計再過段時間這些緋色的紅暈也會淡化。
淡化的不僅僅是這些傷口,還有他埋藏在心底的仇恨。
既然確認了眼前的林嫣不是原來的惡婦,那本該報復在那惡婦的手段,也不該報復在她的身上。
這一晚,陸乘淵難得睡了個好覺。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接下來,他會跌入萬丈深淵。
……
第二天一早,隔壁黃大媽家的公雞還沒開始打鳴,林嫣就開始起床收拾了。
她新推出的餐品很簡單,是炸醬麵。
她觀察過了,鎮子上行色匆匆的人有不少是要清晨早起需要做工的,一碗熱氣騰騰的炸醬麵可以吃的很飽。
中午跟晚上路過的行人也可以繼續用餐。
炸醬麵的性價比不錯,大人小孩都能吃。
林嫣一大早就開始準備做拉麵了,要想讓炸醬麵好吃,面是最重要的。
昨晚睡覺之前她已經揉了個麵糰,現在已經醒好了。
此時,少年拄著柺杖朝著這邊走了過來,“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麼?”
林嫣抬眸望著他,“你可以幫我把麵糰切開,然後把一個個的麵糰拉成長條,力道要大一些。”
他揉麵,她就可以節省出時間來熬醬料。
“好。”
少年彎起袖口,露出兩條修長的冷白色的手肘來,那手臂上還有一些交疊的淡化的傷痕。
林嫣心疼的看著他。
起初她發現自己穿書了,只是想簡單的攻略他抱大腿,可伴隨著相處時間長了,她逐漸對眼前的少年有了真情實感。
他不再是書中的紙片人,而是自己面前的一個有血有肉的可憐又懂事的少年。
她漸漸心疼他,發自內心的想對他好,跟他在這個世界相依為命下去。
林嫣回過神來,動作麻利的切好黃瓜絲,胡蘿蔔絲,蔥花香菜分別放在不同的陶瓷盆子裡。
她起鍋燒火,放入切好的豬肉丁開始翻炒,很快,豬肉就被炒熟,炒的變色了散發出誘人的香味來,她加入了調製好的調味醬倒在了裡面。
很快,一大鍋的醬料就被炒的泛著深黑色的醬香味,裡面的肉丁顆粒飽滿均勻,肉香味四溢出來。
一旁的陸乘淵已經將麵糰給拉開,原本一大個麵糰被少年拉成一條條的很細的麵條。
“做的不錯。”林嫣彎唇輕笑著誇讚。
少年那白皙的耳垂微微有些泛紅,那冷白的俊顏上也泛著點薄暈。
麵條拉好後,林嫣起鍋燒火,在鍋中放入一些水。
陸乘淵則是陪在她身側,將一些柴火放在灶膛裡,在下面燒火。
沒多久,鍋內的水就開始沸騰了。
林嫣將麵條放入鍋中煮著,沒多久,麵條就被煮的變色,柔軟。
她將麵條撈出來,放入一個大一些的乾淨的木桶中,將其餘的材料全部都收拾好,包括之前答應給醉仙樓的錢老闆供貨的豬大腸串串,以及酸辣冬筍也全部都放置好。
收拾好後,林嫣租來黃大媽家的牛車,少年幫她將這一個個木桶搬運到牛車上去。
“你回去吧。”林嫣坐在牛車上,纖白的手攥住韁繩,她對少年揮揮手,回眸輕笑著。
“嗯。”少年目送著女人坐在牛車上,駕著牛車離去。
等那抹身影徹底徹底消失在拐角處,他這才拄著柺杖,起身回到屋子裡。
……
鎮上,林嫣駕著牛車給錢老闆供貨,貨到付款,一共是五兩銀子。
這樣供貨賣的確要比自己一串串的賣節省時間很多。
林嫣收好銀子後回到鎮子上的攤位上開始擺攤。
她得多賺點錢,攢夠了錢從村子裡離開,搬到鎮子上,等以後賺的多了可以搬到京城去,一邊賺錢一邊給乘淵找神醫治病。
林嫣支好攤子,她在攤位的不遠處擺放了幾個小一點的木頭桌子跟板凳子,在攤位處支了一個鐵鍋,下面用幾塊磚頭壘起來,在底下放上柴火燒著火,這樣可以讓麵條能一直都是溫熱的狀態。
“賣炸醬麵嘍~”林嫣喊著,“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新鮮熱乎的炸醬麵。”
有趕路的長工路過攤位時停了下來,他看著那一大鍋白嫩嫩的麵條,以及旁邊那一大鍋熬好的醬料,嚥了咽口水,“你這面聞起來還挺香的,多少錢一碗?”
“十文錢。”林嫣笑著,“熱乎的炸醬麵呢。”
“十文啊?這也太貴了吧!”對方皺著眉頭,有點猶豫。
“這面雖是貴一點,但卻管飽,適合大哥這樣做工幹活的人,這醬料裡面的肉都是貨真價實的。”說著,林嫣用大鐵勺挖了一小勺醬料給他看。
果然,勺子裡濃稠的湯汁裡有不少大顆大顆的軟爛的肉粒,肉香味瀰漫著,勾人極了。
對方嚥了咽口水,他狠了狠心掏出來十文錢,“那就來一碗吧。”
“好。”林嫣收好錢,取出一個碗,將煮好的細麵條放入空碗中,撒上切好的黃瓜絲,胡蘿蔔絲,放上了小半勺子炸醬麵,“您的面好了。”
“這裡有蔥花香菜和醋,芝麻碎,按照您自己的喜歡加就好了。”林嫣說,“吃的時候可以攪拌一下。”
“好。”對方接過面,撒了一些蔥花跟醋,拿起筷子朝著一旁的桌子處走去,他拉開個板凳坐了下去,筷子將炸醬麵攪拌好,挑起一筷子,熱氣騰騰的面混合著肉醬,黃瓜絲胡蘿蔔絲,香味誘人。
他張開嘴,大口吃面,當那面嚥下去的瞬間,他眼前一亮,“這也太好吃了吧!”
“我這輩子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麵條!”
說完,他捧著碗,大口大口吃面。
周圍的人見到這一幕也都紛紛嚥了咽口水。
“這面有那麼好吃麼?”
“老闆娘,給我也來一碗。”
“我也要!”
沒多久,周圍吃麵的人越來越多。
林嫣的面很快就賣完了。
她計劃著以後不能光用黃大媽家的牛車了,自己得買一輛專門運送貨的馬車。
等著生意規模擴大了,她需要僱傭車伕給酒樓那邊送貨。
等著錢賺夠了,或許她可以在鎮上開個小飯館兒。
忙了大半天后,林嫣收拾收拾東西,去往木匠店。
按照之前跟店老闆的約定,輪椅今天該定製好了。
乘淵看到這輪椅,一定會很開心。
這也是她給陸乘淵準備的入學禮物。
……
與此同時,身材挺拔清瘦的少年正端坐在家中,那冷白的,骨節修長的手指正握住毛筆,在宣紙上落下一撇一捺。
少年筆鋒遒勁有力,筆走龍蛇。
此時桌子旁邊擺放著一疊疊的練字過後的宣紙,那宣紙上的字跡一張比一張好,跟最開始練的那一張有很大差距。
為了節省宣紙,他寫的字有些小,這樣能用最少的紙練最多的字。
練完這一張後,少年將毛筆輕輕擱置在筆架上,他拿起宣紙看著那筆走龍蛇力透紙背的字跡,薄唇微微彎起點淡淡的弧度。
等她回家後看到這張,會是什麼反應呢?
會溫柔的摸著他的頭誇誇他麼?
還是會誇他很厲害?
少年心滿意足的欣賞著這張宣紙。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少年斂眉,放下手中的宣紙,他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光是從腳步聲判斷,他就能確定這不是林嫣回來了。
“就在這兒呢。”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陸乘淵記得這聲音,這是林嫣那個尖酸刻薄的親孃王翠花。
就在之前,每次惡毒嫂子都會將家裡的糧食還有錢財都拿去給這老虔婆來接濟孃家養活那個胖弟弟。
而每次這個老虔婆過來就是打秋風的,就像劫匪一樣,恨不得將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搜刮乾淨。
可當這段時間惡女人身體裡換了個芯子後就沒有再和這老虔婆來往了,他都要忘記這老虔婆了。
只是陸乘淵沒想到,這貪婪的老東西又來了。
陸乘淵擰眉,下意識的想把家中值錢的東西都藏起來,可很快一陣急速的敲門聲從門外響起。
“開門!快給老孃開門!”
對方氣勢洶洶的嚷嚷著。
陸乘淵不忍心林嫣這段時間辛苦賺的錢都被這老東西搜刮了去,連忙將錢藏在床底下的一個破舊的匣子裡,並用一些稻草蓋住,藏好錢後陸乘淵又連忙自己的書本和筆墨紙硯以及家裡的糧食都通通藏好。
此時外面的敲門聲越來越大了,對方顯然沒有耐心了,一陣尖銳的踹門聲響起,隨後小院子裡外面的大門就被狠狠踹開。
“小兔崽子,你聾了麼?竟然不給我開門!”王翠花扯著嗓子嚷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