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隨舟,你混蛋!”
不等趙隨舟的聲音落下,江稚魚咬牙低吼一句,然後拉開安全帶,抱著報廢的電腦“嗖”一下站起來,衝去洗手間。
她躲在洗手間裡,一邊哭一邊拿了紙巾沾了水打溼,去擦拭電腦鍵盤上黏膩的可樂殘漬。
趙隨舟見她在洗手間裡,半天不出來,起身過去查看情況。
站在洗手間外,他剛準備抬手敲門,就聽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傳出來。
趙隨舟,“……”
他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
直到空姐走過來,笑著問他是不是要用洗手間的時候,他才返回位置。
江稚魚一直待在洗手間裡,連飛機上提供的晚餐都沒吃,直到廣播提示飛機要開始下降了,她才又抱著廢掉筆記本出來。
她沒有再回頭等艙位置,而是去了經濟艙。
經濟艙最後面,還有幾個位置空了出來。
唐昭剛睡醒。
睜開眼看到江稚魚抱著電腦埋著腦袋眼眶紅紅的從他的面前走過,頓時嚇的一激靈。
他趕緊跟過去。
“小魚小姐,您沒事吧?”
江稚魚搖頭,一個字也不想說。
唐昭沒辦法,只好去向趙隨舟彙報情況。
誰料,趙隨舟一張俊臉黑的跟鍋底一樣,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散發出煩躁的氣息。
唐昭可不敢往槍口上撞,沒開口就要跑。
“站住!”
還沒轉身,自家大BOSS寒氣森森的聲音響起。
“什麼事?”
他不得不住下,硬著頭皮過去,“老闆,小魚小姐好像被……”
“被什麼?”
“被欺負了。”說完,唐昭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這架飛機上,能欺負江稚魚的除了趙大公子本人,還能有誰?
老天爺啊,你簡直是不給人活路。
果然,趙隨舟臉色更黑更臭了,“呵,你倒是挺關心她的。”
唐昭,“……”
他死了算了。
飛機落地,裴現年先下的飛機,然後和趙隨舟以及唐昭三個站在一起,等江稚魚。
江稚魚抱著電腦最後一個下來。
看到紅腫的跟兩顆大桃子似的雙眼,裴現年都被嚇到了,當即疾步過去。
“這是怎麼啦?”
江稚魚搖頭,吸了吸鼻子,又忍不住哭了起來道,“老師,我電腦報廢了,可是我的報告已經寫了一半了,怎麼辦?”
裴現年頭一次見她哭,還哭的這麼傷心欲絕天崩地裂的。
一時被嚇的手足無措,本能的就去抱住她,一邊輕撫她的後背一邊安撫,“沒事沒事,老師找人,幫你把數據都恢復。”
“嗚嗚……我沒保存……”
江稚魚繼續哭,“要是硬盤也壞了,怎麼辦……嗚嗚……”
“你難道不相信老師嗎?”裴現年問。
江稚魚淚汪汪點頭,“信。”
“信就對了。”裴現年溫柔,耐心十足,“不哭了,有人看著呢!”
幾米開外,趙隨舟看著眼前的一幕幕,一張臉已經陰鬱到可以滴出水來,額頭的青筋一根根在暴跳。
唐昭只想原地消失。
但很快,趙隨舟又恢復他一貫矜貴沉穩的模樣,走過去。
他將江稚魚從裴現年的懷裡拉起來,然後鬆開她,神色冷峻,看不出任何情緒地道,“阿姨打電話,讓我帶你回去。”
江稚魚搖頭,對裴現年說,“老師,我跟你回學校。”
趙隨舟睨著她,眯了眯眼,“你姑姑的話,你不聽?”
江稚魚看都不看他,只是去扯了扯裴現年的衣袖,“老師,我們走吧。”
“好,我們走。”
裴現年又不瞎,他看出來了,江稚魚和趙隨舟之間,有問題。
所以,他沒猶豫,帶著江稚魚直接走了。
看著江稚魚小跑著跟上裴現年的身影,額角的太陽穴又突突跳了起來。
他忽然……好頭痛。
……
大概是受心情影響,江稚魚一晚上都在做夢。
各種光怪陸離的夢境不斷糾纏著她,最後讓她從夢中驚醒。
從床上彈坐起來,渾身虛汗。
腦海裡,是八年前父母慘死的模樣。
當年,她父親母親先後從十三層樓高的天台跳下來,摔的血肉模糊。
她當時在學校,並沒有親眼看到現場是何等的慘烈。
在她得知消息時,她的父母已經被安置在了停屍房。
她衝到停屍房外,姑姑攔著她,死死抱住她,無論如何也不讓她看一眼父親母親一眼。
姑姑求她,不要看。
她喃喃說,“太慘了,泡泡,不要看,太慘了……”
姑姑找了最好的入殮師,可卻仍舊無法修復父親母親的儀容。
江稚魚甚至是沒有看她父親母親最後一眼。
三十年前,江家和趙家,原本勢均力敵,家族實力難分伯仲。
她姑姑江晚清和趙安青,更是青梅竹馬,早早訂了婚。
可世事無常。
在結婚前三個月,趙隨舟的母親周舒予忽然看上了趙安青。
當時,趙隨舟的外公周柏元剛上任鵬城一把手,趙安青要是娶了周舒予,無疑整個鵬城將會是趙家的天下。
江稚魚不知道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但毫無疑問,趙安青放棄了青梅竹馬的江晚清,娶了周舒予。
拉回遙遠的思緒,江稚魚下床,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舍友蘇棠起來上廁所,看到她,挺驚訝。
“今天週末,你居然沒回家?”
蘇棠跟江稚魚成為舍友兩個多月,以往每個週末,她都會回家住的。
蘇棠則不一樣,她家在外省,一個月回家一趟都是奢望。
江稚魚笑笑,“陪你啊,不喜歡?”
“真的?”蘇棠半信半疑,“那上午陪我去逛街,怎樣?”
江稚魚想到自己也要去買臺新的筆記本,就答應了。
八點多,兩個人去食堂吃了早飯,正準備回宿舍,江稚魚手機響了,是裴現年打來的。
她接通,“老師。”
“有空嗎?有空來我這一趟。”裴現年直接道。
學校有教職工宿舍。
裴現年單身,方便期間,他多數時候住在學校的教職工宿舍。
“好。”
江稚魚掛斷電話,跟蘇棠說了,然後直接去找裴現年。
她沒想到,一晚上的功夫,裴現年居然修復了她電腦裡的所有數據。
甚至是她寫了一半沒來得及保存的峰會總結,裴現年都給她完整的恢復了。
她欣喜地差點哭出來。
“老師,你昨晚沒睡覺,就在幫我恢復數據嗎?”
看到裴現年眼瞼下明顯的青色,她既感激,又自責。
裴現年煮了兩杯咖啡,一杯給江稚魚,一邊自己喝。
江稚魚接過,道謝,但沒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