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文工團。
細碎的雪粒打在窗欞上簌簌作響。
彭團長看著面前明豔柔婉的美人,神情難掩詫異:“姝月,以你的條件留在省城的舞蹈隊是絕對沒問題的,你確定要跟著文工團下鄉?”
沈姝月站得筆挺,目光堅定:“請團長放心,我已經想好了!”
彭團長還有些猶豫:“你家裡人也同意?”
下鄉這種事,旁人都是想方設法找盡關係躲得遠遠的,沈姝月的父母可都是軍區裡有名有姓的領導,怎麼還主動往上湊?
沈姝月壓下心中的苦澀:“當然,他們非常支持。”
“那就好!”有了這句話,彭團長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這段時間你多陪陪家人,隊伍會在兩週後出發,我先預祝你一切順利!”
沈姝月點點頭,敬了個禮這才轉身離開。
剛出文化局大門,就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而來。
女人嬌小玲瓏,身著不合身的軍大衣和工裝褲,腳上是當下最新款的方口低跟皮鞋,這是她的姐姐,沈琴琴。
而她身邊的男人高挑挺拔,五官輪廓立體俊美,是沈姝月暗戀了五年的男人——霍煜昭。
不知沈琴琴說了些什麼,霍煜昭偏頭朝她看去,唇角勾起一抹淺笑,眼神中的溫柔彷彿能溺死人。
恍惚間,沈姝月的思緒飄回從前。
所有人都說她命好,能被沈家收養,受盡恩惠,是祖墳冒了青煙,卻沒人知道,她才是沈家的親女兒。
沈母年輕時查出輸卵管堵塞,這輩子可能都無法生育,便抱養了沈琴琴,卻沒想到兩年後又懷上沈姝月。
見她是女兒,又趕上了計劃生育,不到兩天時間,他們就安排鄉下親戚將她接走送人。
在鄉下生活的十幾年,沈姝月需要先為養父母一家洗衣做飯,上山砍柴,做完這些才能讀書寫字。
她從未想過自己還有另一雙父母,直到有一天,養父母想把她賣給村長的腦癱兒子換錢,她抵死不從,逃跑時滾下山坡,動彈不得。
絕望之際,一輛吉普車在她面前停下,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霍煜昭。
彼時的他,十五六歲的年紀,身形清瘦,卻有著遠超年紀的沉穩和成熟,帶著讓人安心的氣場。
沈姝月心中莫名湧出一股信任,“救我……”
說完,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在醫院,身著軍裝的中年男人對她微微頷首,穿著病號服的女人摩挲著她手上的凍瘡,泣不成聲。
“小月,這是你的親生父母。”沈姝月迷茫之際,是霍煜昭做起了介紹,“你別怕,以後這就是你的家,沒人再敢欺負你了。”
旋即,她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是她的……父母?
後來她才得知,是沈母得了白血病,需要做骨髓移植,叫來了所有血親都沒能成功配型,這才想起了鄉下的小女兒。
沈父公務繁忙,接她的任務是交到了霍煜昭手中,彷彿命運指引般,他救下了她,而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她覺得,是霍煜昭給了她一個家。
即便這個家並不完美。
做完骨髓移植手術,她在醫院待了兩個月才被接回沈家。
兩層的小洋樓很是氣派,家裡的瓷磚比她照過的所有鏡子都要亮,她也第一次見到沈琴琴。
她穿著潔白的公主裙,神情高傲,“你就是沈姝月?”
不等沈姝月回答,她又一臉不耐地指揮保姆把沈姝月安排進儲物間,還警告她,平時不準踏出儲物間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