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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謝灼相愛十年。
他為我雙目失明,我也甘願把自己的眼角膜給他。
直到我在地下室發現了他寫給他妹謝汐的幾百封情書。
他收藏謝汐的貼身衣物和等身人偶。
掛滿一整牆謝汐的照片。
監視著謝汐的一舉一動。
在熒幕上24小時循環播放成年禮上他們四手聯彈的錄像。
他卑微地對電話那端的謝汐道:
“我後悔了,即便娶了林語鷺,我還是放不下你。
“我愛你。
“現在我大權在握,無人可以詬病我們,等她懷孕生下孩子,我們就光明正大在一起好不好?”
於是,我預約了流產,發了一條朋友圈:“招情夫,有意者私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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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會在地下室窺破謝灼的秘密。
失魂落魄回到臥室後,我撕了剛從醫院取回來的孕檢單。
而謝灼在地下室一待就是幾個小時 。
回來時臉上帶著饜足和慵懶。
脖頸上浮著一層薄薄的水汽和潮紅。
西裝口袋裡露出一小截。
看顏色不是我的。
但不待我細看,他便徑直進了浴室。
以往他從地下室回來都要洗過澡才會靠近我。
我以為他是有潔癖。
如今,想起他對著謝汐照片時的悶哼,我突然有些反胃。
即便謝汐身在國外,也無法阻止他對她的渴望。
他從浴室出來時,將手機丟至一旁,接過吹風機替我吹頭髮。
如果不是雙眼無法聚焦,這熟稔的動作很難讓人發現他看不見。
我的眼神不由落在他手機上。
他的密碼一直是我的生日,說給我隨時查看的權力。
以前我從不翻看。
我信任他,給彼此留足空間。
他也利用我的信任隨心所欲。
此刻我卻鬼使神差撈過他的手機。
只是輸入的是謝汐的生日。
屏幕一跳,出來一個全新的隱秘頁面。
謝灼的手機開了雙系統。
他有兩個賬號。
仗著謝灼看不見,我在他眼皮子底下點開他的微信朋友圈。
最新一條是他曬的一張心願兌換券。
上面用稚嫩的字跡寫著:【不管哥哥有什麼願望,都能幫你實現券。】
有效期是永遠。
發放人是謝汐。
這是謝汐小時候寫給謝灼的心願兌換券。
謝灼一直珍藏到現在。
此刻曬在朋友圈,只為了跟妹妹認錯求和。
【小汐是世界上最愛哥哥的妹妹,對於哥哥受傷失明的事應該有知情權。
哥哥錯了,不該瞞著妹妹。
你小時候說,拿著這張心願兌換券,可以隨便實現一個願望。
現在哥哥希望明天可以飛去國外看你,帶著你愛吃的當面賠罪。
求小汐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謝汐在下面回覆:【看你這麼誠心的份上,勉為其難給你個機會,我想吃米糕蛋糕!要嫂子親手做的!】
我顫著手指,一一劃過謝灼下面密密麻麻的朋友圈。
一條條,一列列。
全是他過去二十多年的日常記錄。
我們結婚紀念日,因謝汐一句想念他親手做的飯,他就借出差為由,飛去國外給她洗手作羹湯;
大學時我進醫院,正逢暴風雨夜,他掛念謝汐怕打雷,為了連夜趕回家陪她入睡,直接失聯。
高中的許多個週五,他揹著體育課後撒嬌沒力氣的謝汐放學回家。
感受著她在他耳邊的呼吸,以及彼此漸漸同頻的心跳。
……
每一條下面都有他們發小的插科打諢。
他們見證著兩人的一點一滴。
我從一字一句中窺見許多真相。
以及謝灼鋒銳、浪漫、純真的少年氣。
原來他也有這樣濃烈的情緒流露。
極其生動鮮活。
只是僅謝汐可見。
他對謝汐是波濤洶湧的愛意。
對我不過一潭死水。
他不愛我。
不過在我面前扮演一個完美的丈夫。
我突然意識到,我通訊錄裡那個謝灼的賬號,這麼多年,朋友圈從沒發過日常生活,只有工作,不是因為他是個雷厲風行、成熟穩重的工作狂。
而是我加的是他的工作號。
十年。
相識十年,結婚三年。
我只加過他的工作號。
我從來沒有進入過他的世界。
十年,我像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