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未央宫,深夜。
地图铺展在昏暗的墙壁,一簇的亮光移动,照亮沙海之北的北曜七州,也照亮提灯人鬓角的白发。
有大半年了,夏帝夜夜如此,青丝泛出白发。
“皇上,夜深了,奴才服侍您安寝吧!”身后张常侍上来。
夏帝问起:“张常侍你说,锦夏之后,谁可为将?”
“这……..奴才哪儿知道啊!”
夏帝不觉得气息微叹:若论行军布阵,这朝堂之上,姜锦夏首推第一。只是姜公之祸,却是令人胆寒啊!
“朕有似乎多年不见余老了。”
“是!余丞相辞官十几年了,皇上有十几年没见了。”
余老,朝中老臣,当年与姜公同为丞相。姜公为右相,他为左相。姜公之乱平定,余老首推其功。
只是余老不同于姜公,姜公气盛,处处示强,余老稳重,处处示弱。
姜公死后,余老辞官归乡,在家乡云州修了小筑,颐养天年。
“朕听说余老有个孙子,叫余……..余家傲?不过弱冠之年,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却是一名猛将啊!”说着夏帝嘴角露出一丝欣赏的笑。
听得夏帝有重(chong)用余家之意,张常侍便顺着夸赞:“皇上记的不错。余家傲余公子是余丞相嫡孙,听说武功可与姜将军媲美呢!”
“朕还听说,他还有个妹妹?”
“这事奴才清楚,余小姐叫余家骄,是余公子是同胞妹妹,被称为云州第一绝色。今年四月刚过成人礼,提亲的门槛都踏破了,余小姐就是看不上。”
夏帝点点头,也是这位老伙计最懂他的心思。
“太子已是弱冠之年,也该成家了。”
“张常侍,去传朕旨意,择太子前往云州慰问老臣。对了,将朕那串紫金珠串拿来,赐给太子。”
那紫金珠串为夏帝与先皇后定情之物,皇后死后,夏帝留在身边作为纪念。如今赐给太子,其意不言而喻。
名为慰问老臣,实为上云州求亲;名为赏赐紫金珠串,实为拉拢余氏一族。
张常侍领命:“诺!”要退出去,被夏帝叫回。
他的眸子依旧扎在身后的地图上:云州距离沙海不过几十里,太子若前往云州间隙再往沙海,却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铺了纸,夏帝写下“太子离京”四字。
“快马加鞭送至沙海守将凌云手中。”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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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外,春。
三月的阳不骄不躁,春风十里,荠麦青青。
“哒哒”的马蹄声吹来,几袭轻衫划过,传来女子盈盈的笑:
“太子今日离京可顺道前往沙海救姜将军!”
苏幕遮奉夏帝之命前往云州看望曾经左相余老,随同的是东宫几位侍女。
遥望远方晴朗,苏幕遮嘴角露出久违的笑:这半年来日日难眠,也是终于寻得时机离京,前往沙海。
也不知她如何了?可曾在月明之夜也想到他,想到曾经于东宫的过往?
随即目光黯淡,念及走时大雨纷飞,她身上铁链叮当,遍体鳞伤。再见,伤怕是只会更多。
“太子如今前往沙海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只听侍女道。
是啊,天时、地利、人和!
姜锦夏之事已过半年,朝堂早已无她的只言片语,夏帝也几近遗忘,可谓天时。
云州离沙海不过几十里路程,快马加鞭前往,时间不会耽误太久,也不会遭人怀疑,可谓地利。
至于人和,便是他自己了。
他已经等不及了。嘴角弯成彩虹的弧度,扬鞭北去,哒哒的马蹄声踩了一路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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