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獎?
白澤正疑惑,對方下意識看了一眼左手。
他手背上有一個很淺的黑色印記,跟白澤手背上出現過的印記差不多。
——哦,原來是這個。
——有印記才能找來這裡,所以這裡不需要什麼守衛,能來的人都是“中獎”的人。
不過,白澤並沒看到他手腕上的“倒計時”。
是其他人沒有,還是倒計時只有自己能看到,得先打一個問號。
“你呢?”對方反問。
“我也是上個月中的獎。”白澤含糊道。
“來幾次了?”對方又問。
——上個月中獎,卻問“幾次”,看來次數不會多。
白澤往少了說:“三次。”
“巧了,我也是。”對方明顯放下了防備,熱情了不少,“前兩次沒撈到什麼好東西,這次可不能空手而歸了。”
白澤含糊道:“嗯。”
對方感覺有戲,挨近了一點,壓低聲音:“兄弟,怎麼稱呼?”
白澤不說話。
“椰蓉麻薯,叫我麻薯就行。”
——原來說的是江湖名號。
白澤來不及想個好名字,腦子一抽:“外賣騎手,叫我騎手就行。”
“這名字很有個性!”麻薯稱讚。
“你也是。”白澤商業互吹。
麻薯把雙肩包換成單肩,下意識地抖著腿。
白澤能感覺麻薯想進一步認識他,但在猶豫。
白澤也想抓住這個切入點,但他不能主動,主動就會話多,話多就會暴露。
兩個抱團取暖的轉校生扭捏了好一會,麻薯還是先開口了,“騎手,要不……我倆組隊?”
——很好!
白澤沒立刻答應,這不符合他的人設。
麻薯見白澤不表態,趕忙補充:“今晚先在淺層區轉轉,合拍的話下週再去中層區。”
關鍵信息1:今晚。
——說明這地方不能久待,遲早得回去。
關鍵信息2:淺層區、中層區。
——要去的地方有層區概念,莫非是從地鐵站入口深入到一個地下空間?
關鍵信息3:下週。
——這地方不能天天來,很可能每週只能來一次,所以麻薯上個月就“中獎”了,卻只來了三次。
“我考慮下。”白澤說。
麻薯一愣,他還以為白澤會爽快答應,畢竟是白澤先接近他的。
“咳咳。”麻薯說不上尷尬還是不爽,趕忙找臺階下:“上次有野團邀我去中層區,我沒答應。”
“為什麼?”白澤問。
“他們四個人,我信不過,進了迷宮可就沒什麼法律道德了,大魚吃小魚常有發生。”
關鍵信息4:迷宮。
一種推測在白澤腦中成型,他繼續附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正是!”
麻薯打開了話匣子,“大公會門檻高,又把人當牛馬,沒法待。野團又來路不明,不敢輕信。”
“不如單幹。”白澤順著說。
“對!”麻薯很激動,隨即又嘆了口氣,“但是單幹也難,淺層區只剩下破爛,中層區又太危險。”
“誰說不是。”白澤捧哏。
“所以啊,我一直想找個靠譜的搭檔。”麻薯躍躍欲試:“兄弟,我覺得你人不錯。”
——你感覺……不太準啊。
“謝謝。”白澤說。
“總之,你考慮下。”麻薯說。
白澤的確在考慮,他對目前的情況一無所知,連“新手教程”都沒看過,貿然出“新手村”實在不明智。
但是“倒計時”的詛咒還在,就這樣回去肯定是死,必須找到老哥,消除詛咒。
——那還考慮個屁,根本沒得選啊。
忽然,白澤發現正前方的人群中,有一對男女在看他。
男人高個頭,戴黑色高帽、黑假面,一身黑袍;女人戴白高帽、白假面,一身白袍;兩人並肩而站,像是在cos黑白無常。
對方迎上白澤的目光,微微低頭,小聲交談了幾句。
接著,兩人轉身走向廣場中心,旁邊的人自動讓路,一看就不好惹。
——這兩人難道發現了我是“外校生”?
——不會真要大魚吃小魚吧!
白澤立馬看向麻薯:“我們合作。”
“考慮好了?”面對白澤的忽然轉變,麻薯有點吃驚。
“嗯。”
“給個理由。”這次麻薯高冷上了。
“我覺得……你人也不錯。”
——一個人落單太危險,兩個人安全些,至少可以……均攤傷害。
“哈哈,你感覺很準。”麻薯很高興。
“今晚只在淺層區轉轉。”白澤說。
“沒問題!”麻薯說。
“叮——”
地鐵站內忽然傳出人工語音:
“地鐵即將到站,請上車的乘客們提前做好準備。”
嘈雜如集市的廣場瞬間安靜,大家紛紛活動筋骨,背起行囊,朝廣場中心靠攏。
白澤不禁想起人滿為患的火車站,就在昨天,他第一次離開家鄉,前往陌生的大城市,懷揣著對未來的期待,既興奮又不安。
明明才過去一天,卻恍若隔世。
“不急。”麻薯把揹包換成雙肩,“我們最後進站。”
“嗯。”白澤同意,沒必要走前頭惹人注目。
“叮——”
“入站口已開通,請乘客們帶上行李,有序通過安檢。”
“咔嚓——”
地鐵站入口的處的六個安檢通道自動打開。
白澤注意到,兩個大型團體率先走出人群,他們制服統一,訓練有素、不苟言笑,一看就是精英組織。
兩個團體的領頭寒暄了幾句,一起步入安檢口,瞬間消失。
他們的部下差不多百來號人,排成六隊,快速通過安檢,一併消失。
接下來,十人左右的小團隊們開始有序進站。
再接著,輪到五六人的小組們進站,圓臉小哥就在其中。
最後才輪到三三兩兩的“散客”。
不過也有例外,比如“黑白無常”,他們是二人組,卻是第二批進站的人,可見實力不凡、地位頗高。
這反而讓白澤鬆了口氣,至少這兩人不太可能盯上他這條小魚了。
終於輪到白澤和麻薯了。
“進去了。”麻薯說。
“嗯。”白澤故作鎮定,心臟卻在狂跳。
事已至此,不能回頭了。
他跟麻薯同時跨入安檢口。
……
白澤一恍惚,彷彿盪鞦韆時飛到最高點又忽然回落的瞬間。
然後,他發現自己站在了一臺手扶電梯上。
電梯很長,緩緩下行,旁邊則是一臺逆向上行的手扶電梯。
除此之外,四下空寂黑暗,什麼都沒有,彷彿無底深淵。
白澤下意識地抓穩扶手,生怕自己會掉下去。
沒過多久,腳下的電梯盡頭出現了光源,越來越大。
白澤漸漸看清,那是一個陳舊的地鐵站臺,停著一輛地鐵,站臺的四周同樣虛空一片,什麼都沒有。
兩臺很長很長的手扶電梯,一個地鐵站臺,上千名搭乘電梯的人,便是這個空洞世界的全部了,這讓白澤想起遊戲程序中那些剛搭建好的獨立場景。
又過去幾分鐘,白澤跟麻薯終於下了電梯,抵達站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