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文猜得果然不錯,他被送到了大帥府。
南溪縣城裡有個大帥,說是大帥實際上只是一個團長,駐紮在縣城裡邊。
但是人家看似只是一個團長,但是縣城還有周圍的一切事物都是在他的掌控下。
本縣名義上有個縣長,實際上這個縣長就是個稻草人一樣的傀儡,事無大小都要向這位大帥彙報。
病人是大帥的孩子,也是這個大帥唯一的兒子。
大帥在本地駐紮了好多年,娶了好幾個姨太太,但是就一個小兒子。
這位大帥也想多要幾個男孩,但是一連生下幾個孩子都是女孩。
這位大帥找了算命的給自己算了一卦,算命的說大帥因為常年接觸兵器還有屍體,是陰煞入體,以後都生不了男孩了。
於是這位大帥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平時都是當成命根子照顧,連受點傷都會心疼的不得了。
這孩子也是淘氣,平時就是個淘氣鬼,總是喜歡搞破壞。
不過今天捂著肚子,蔫不拉幾的,沒有一點精神氣。
聽說自己兒子生病,大帥也是慌了神,連忙讓自己的衛隊把城裡的郎中都給請過來看病。
不過南溪縣只是一個小縣城,哪有那麼多郎中,連上陳知文,一共被帶回來四個人。
大帥首先就排除掉陳知文,所謂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陳知文一個小白臉,他不相信能有什麼醫術。
不過帶回來的四個人裡邊,有一個老頭子,穿著長袍,頭髮鬍子都是白的,看起來像是個老神仙。
大帥就直接看向那個老頭子,很有禮貌地問道“還請老先生給我兒子看一看。”
這老頭子眯著眼,一手給小孩子把脈,一手摸著鬍子。
“大帥不用擔心,這個孩子應該是邪氣入體,現在在他的肚子裡亂竄。”
老頭看起來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大帥對他也有了點信任。
但是陳知文知道,這個老頭子應該是個濫竽充數的,最多懂點土方子。
因為這個老頭子連把脈的方式都不對。
給兒童看病是最難的一件事,陳知文前世在兒科輪轉的時候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這個老頭子以為把脈就是把手搭在手腕上,結果連位置都沒找到,就在那一手摸著鬍鬚,一手在那裝模作樣。
“這個邪氣入體什麼的,應該怎麼治療?”
“我這有藥方,不過這藥還是有點難配的。”
大帥一揮手,“老先生儘管說,只要這個縣城裡有,我現在就給你配齊。”
於是老頭就拿起毛筆,很快就寫下一個方子。
陳知文也湊過去,看見方子就知道這肯定是騙人的,“一對五年的蛐蛐,大帥府門前的灰,還有被砍頭的犯人噴出來的血。”
這只是方子裡最奇怪的東西,然後都是一些平常能見到的藥。
看完老頭開的藥方,陳知文就知道,面前這個老頭就是個騙子。
這種騙子經常搞這些故作玄虛的偏方,在方子裡邊加上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這些東西肯定都是非常難找的。
湊齊方子裡的東西就會花掉病人家屬大量的時間精力,有可能病人在此期間就死掉。
這樣騙子就只用表達自己的遺憾,不是我不給力,是你們家屬不行,沒有盡最大的努力。
要是湊齊了方子,給病人喂下去但是沒效果,騙子就會惋惜地說你找的東西不對,你被人家騙了。這不是他的責任。
但是隻要有人喝下他稀奇古怪的藥然後好轉了,騙子就會大肆宣揚這個實例,告訴大家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實際上這一切都是人家病人不想死在努力自愈。
不管怎麼樣,騙子自己都是沒有責任的。
陳知文原本想要出聲制止,但是看見那個大帥那麼相信的眼神,還是閉上了自己的嘴。
但是人家大帥沒有這麼好騙,他留下想要離開的老頭,“老先生這幾天就住在我們這裡,看看手下找來的藥對不對。要是我兒子好了,我奉上百塊大洋,但是要是沒好,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大帥語氣溫和,但是不管是誰都能聽出來裡邊的威脅意思。
不過陳知文等人被請過來也不能就這樣離開,大帥還是讓他們幾個看一看孩子是什麼情況。
陳知文上手一摸,當按到孩子腹部右下角的時候,小孩子被陳知文按的疼得叫出聲來。
在進行詳細的診斷之後,陳知文認為這個孩子應該是闌尾炎。
只不過現在還在闌尾炎的中前期。
既然自己診斷出問題,陳知文也不想隱瞞,出於自己醫生的職業道德,陳知文還是拱手彎腰,對著大帥“大帥,在我看來,這個孩子應該是闌尾炎,需要開刀做手術把闌尾切除,要不然過幾天可能會出現惡化的情況。”
老頭一直在旁邊聽著,聽見陳知文和自己的結論不同,立刻大聲嚷嚷,“你個無毛小子也敢在大帥這亂說話,哪有什麼闌尾炎,分明是你想要對大帥的兒子下毒手!”
大帥聽見陳知文的話沒有反應,但是也沒有反駁,“你是西醫?”他對陳知文產生了興趣。
“我現在在日本東京帝國大學醫學院學習。”
“那你為什麼現在回來?”
“因為我父親去世了,我要給他料理後事,繼承他的事業。”陳知文苦笑道。
“你確定是什麼闌尾炎?要不是闌尾炎我可就要懲罰你!”
這個大帥是是聰明的,他雖然更相信老頭的話,但是對陳知文他也沒有表現自己的不相信。
實際上這個大帥是瞭解西醫的,知道西醫有時候更有用。
大帥以前在省城當營長,知道上面發生的一件事情。
當時的上司一直咳嗽,中醫說是什麼虛實之類的東西,要中藥調理,但是一直喝中藥一直沒好,直到後來來了一個西醫,他拿聽診器一聽,發現病人是得了大葉性肺炎,直接開藥,結果他這個上司一星期不到就完全康復。
從那時候他知道了西醫這個東西。
大帥不信任眼前這個年輕的過分的男人,他認為醫學是經驗學科,越老懂得越多,所以更加相信旁邊那位老頭子。
剩下兩位的說法都不一樣,大帥問能不能確定,兩人也不說話,只是在那支支吾吾的。
大帥將兩人送走,只留下陳知文和對面那個老頭。
對面那個老頭雖然氣場很足,但是陳安仁能看出來他心裡是在發慌的。
看那孩子孩子那抱著肚子,陳知文知道這個孩子最後應該還是要在自己的手裡開刀,於是壯著膽子對大帥說道,“雖然大帥不相信我的診斷,但是我還是希望大帥早做準備,準備好我需要的東西。”
陳知文也給大帥列一個清單,上面是磺胺和麻醉藥,然後還有消毒酒精,醫療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