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她也沒必要給他留臉了,“趙同志,相親對象是個誤會,畢竟我們家也不知道你早有對象了,要是早知道,絕對不會讓我和你見面的,倒是你,有對象了還出來相親……”
“趙同志可真是一點不怕被舉報啊!”
趙偉也是見她和蕭景川站一起很是郎才女貌,有點著急,情急之下差點忘了舉報的事兒。
他臉色一僵。
“沈同志說笑了,我有對象都是你的猜測,你也沒有證據不是?”
“耍無賴啊?”沈明玉冷笑一聲,直接拿捏他的七寸,“你放心,等回去我會讓我爸找趙叔叔,好好聊聊趙同志有對象的事兒!”
‘好好聊聊’四字被她說的很重。
趙偉當然不敢讓家裡知道這件事,要不然早就說了,被沈明玉點出來瞬間慫了,低著頭跑了。
“晦氣!”
沈明玉皺著眉吐槽一句,一扭頭就看到蕭景川正盯著她看,眼神奇奇怪怪的。
“不好意思啊,差點誤傷到你。”
蕭景川搖頭,“不會。”
他沒有生氣,倒是她剛剛懟人的樣子,看的他心裡忽然‘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從來沒有心動過的蕭景川不是很明白,他只是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疑惑道:“沈同志,這位男同志是?”
兩人才見第一次,沒那麼熟,他這麼問其實有些冒犯。
沈明玉瞥了他一眼,“燈具廠副廠長的兒子,出來騙婚的。”
說完後,沈明玉感覺那股王兵身上的煤油味兒再次傳來,沒忍住皺了皺眉。
蕭景川顧不上其他,“怎麼了?有哪不舒服?”
“王兵身上的味道很難聞,沾到衣服上了。”
比起沈明玉之前理智聰明的樣子,現在倒是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側著臉,蕭景川唇角一勾,又很快放下,帶著人去了車裡,找了一下拿出一顆大白兔奶糖遞給她。
“先忍忍,做完筆錄放你回去。”
沈明玉愣了一下,接過奶糖聞了一下,淡淡的奶香味兒透過包裝紙飄出來。
她緊皺的眉心鬆開,“謝謝。”
“不用謝。”
見她緩和下來,蕭景川啟動車往公安局駛去。
……
蕭景川不是公安系統的,把人帶回去,譚秉謙的同事給沈明玉做筆錄,也沒有避開他,他就在旁邊看著。
其實這次抓捕行動算是兩方聯合行動,不過主場還是公安。
做完筆錄,譚秉謙把白襯衫的男人抓回來了。
白襯衫男人面上帶著慌張,不是被發現身份的慌張,而是不明白為什麼會被帶到公安局的慌張。
畢竟這年頭,百姓都怕當官的。
“公安同志,你們抓我幹什麼?”
譚秉謙帶著人去了審訊室問了一會兒,那人根本不承認是王兵的同夥。
出來後,正好看到蕭景川要帶著沈明玉離開,他趕緊上前,一臉苦惱道:“撬不開他的嘴。沈同志,你確定他是同夥?我看這人表現還挺正常的。”
沈明玉腳步停下,搖頭。
“他的表現不正常。”
“五分鐘前,你帶著他進來,他臉上的慌張就不對。他說話的前一秒,臉上閃過驚慌的表情,速度很快,表示那是無意識的表情,很真實的。”
“隨即臉上開始持續性的慌張,這樣的表情很假,是他故意的。”
“他覺得普通同志遇到公安會是這樣的表現,但還是不一樣的。沒犯錯的人除了慌張、害怕,還會有不解。這人沒有,他臉上只有慌張沒有不解,肯定有問題。”
其實沈明玉心裡還有一個猜測,那就是這人應該是王兵他們的頭。
只是還不確定,她就沒說。
“你可以把人帶著去給王兵他們看看,應該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譚秉謙沒辦法了,只能照做。
他還讓沈明玉再等一會兒,沈明玉只好坐在外面等著。
蕭景川站在她座位的旁邊,身體放鬆,斜靠在牆上,一副慵懶的樣子。
“你這個能力很厲害啊,看人識面?”
沈明玉斜著看了他一眼。
“有幸拜過一個老師,他教的,準確地說應該叫心理學。”
“心理學?”蕭景川見識還是比較廣的,聞言皺眉,“這應該是米國那邊流行的吧?”
沈明玉微不可察地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蕭景川明白了,她這位老師應該是一位國外留學生,這年頭有過留學經歷的下場都不是很好,擔心冒犯到她,他轉移了話題。
“你剛剛是去相親的?”
這話問的其實就挺冒犯的,蕭景川一點沒意識到這話的不對勁。
沈明玉愣了一下,點頭。
“我哥當兵,我弟還沒畢業,知青辦那邊催著我下鄉,家裡和我都不願意,唯一的辦法只能結婚。”
蕭景川身體站直,眉心皺起,還想說什麼,譚秉謙高興地跑出來打斷了他的話。
“招了!招了!”
譚秉謙按照沈明玉的方法,帶著白襯衫男人挨個往王兵面前一晃。
誰知王兵幾人全都驚訝地脫口而出:“老大!”
這下好了,原來白襯衫男人不只是同夥,還是同夥的頭頭。白襯衫也是無語,公安沒把他審問出來,倒是被豬隊友給暴露了。
瞞不住了,只能招了。
譚秉謙錄完口供跑出來,內心激動不已。
“沈同志,你太神了!你不知道……”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堆誇獎驚歎的話。
沈明玉:“……”
蕭景川:“……”
忍無可忍踹了譚秉謙一腳。
“閉嘴!”
譚秉謙瞬間捂住嘴,伸出一根手指,瞥了蕭景川一眼。
“最後問一個、不兩個問題。”
他又放出一根手指。
“沈同志,你是怎麼知道這男人是王兵同夥的?當時明明跑的只有王兵四人人,要他也是一夥,看到我們追人應該也會跑吧?”
沈明玉點頭。
“沒錯。你們追人的時候分為兩種情況。”
“一種是普通人,忽然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會慌亂的躲開,就算是想要看熱鬧也會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第二種就是你們追的罪犯,怕被你們追上,他們會拼命奔跑。”
“但是這個白襯衫男人卻不一樣,他先是冷靜地觀察了周圍,然後看到其中一個罪犯給他使眼色,才拿著書不緊不慢往東邊走了。”
“他不屬於我上面說的兩種情況,這就有點奇怪。”
“不緊不慢地行為,是怕你們懷疑故意裝作淡定,不成想,這樣事不關己的態度反而暴露了他。”
確實,正常人遇到公安抓人,肯定立馬躲開,他這樣反倒怪異。
但這也就沈明玉能看出來,其他人要麼顧著躲開要麼顧著看熱鬧,還真注意不到。
譚秉謙感嘆:“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對了,還有第二個問題,你剛剛讓我把王兵他們的頭帶過去,你怎麼知道他們會招的?”
“不知道啊。”沈明玉理所當然道:“我只是給你個建議,試不出來那就算了,萬一試出來,那你們不就賺了嗎?”
“事實證明,我這個方法還挺好用的。”
這只是審訊用到的一點小技巧。
王兵那些人不招供,是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的頭不會暴露。
當譚秉謙突然把王兵他們的頭牽到他們面前遛遛的時候,強烈的不可置信反而暴露他們的真實反應。
在心理學上,學名叫‘權威崩塌效應’,意思就是,某個權威性人物經過某個突發事件,其權威形象在人們心中徹底崩塌,內核其實是認知失調,極度信任的背面是極度的失控。
就是王兵他們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