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打包的飯菜，石長安回頭再看了一眼這所熟悉的小區，甚至看到了自己原來的那個家。
可現在的那個家中，並沒有亮起燈火，只有漆黑一片。
而且那裡也早已經不再是他的家了。
韓玲玲應該會是扔在了外公外婆那裡吧。難怪高靜又去了小飯館吃飯。
從小，爺爺奶奶跟父母就教了石長安做一個男人，做一個能夠承擔起家庭妻子兒女的大男人。
所以淨身出戶……不對，應該是淨債出戶的時候，石長安並沒有太多的牴觸。
而今天，這一切就像是一個神聖的雕像崩塌下來，碎成了滿地的石礫。
大男人？……呵呵！
就是個笑話！
也許沒有底線才會活得更開心一些吧。
所以……我還在糾結什麼呢？
回到家門口的時候，石長安並沒有掏出鑰匙開門，而是敲響了隔壁的大門。
張心雅的聲音響了起來：“是誰啊？”
“是我，老石。我來看看你好些沒。”
“哦，老石啊。你等一下啊，我動作慢。”
等了好一會兒，張心雅才終於打開門。她彎著腰手扶著一張板凳。
看來她就是靠著這個，一點點挪動過來的。
“我看你這腳怕是沒法煮飯了吧。就打了點飯菜回來，一起吃點兒？”石長安笑得很溫和。
可張心雅卻是一怔，她抬頭看了看石長安，婉拒道：“謝謝老石啊，不用了。我已經吃了點蛋糕。”
“那能當飯吃？”石長安自顧走進屋，把飯菜放在了桌上，然後扶著張心雅走去桌邊道，“得好好吃飯！”
張心雅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似的，只是呆呆得任石長安擺佈。
再看看桌上的飯菜，一盒魚香肉絲，一盒溜肝尖兒，倒都是她愛吃的菜，這讓張心雅更有一些疑惑。
“來，吃吧。”
石長安把飯盒的蓋子都打開，擺在張心雅面前，搖了搖暖瓶，沒有熱水了，他又轉身走進廚房，燒上一壺開水。
“老石，我覺得吧……”
“食不言寢不語，有什麼事先吃完飯再說。”
“……哦。”
張心雅緩緩端起飯，菜的口味意外的不錯。剛嚐了一口，她的眉毛就揚了起來。
石長安先吃完了飯，把開水灌進了水壺，然後給張心雅倒了一杯水來。
“水燙呢，涼會兒再喝。”
這時候，張心雅也吃完了飯，她就靜靜看著石長安，好一會兒才道：“石師傅，我真沒看出來，您還是個熱心腸。”
“其實不是。”
“嗯？”
“我不是對誰都這樣。”
張心雅一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也就是對張老師您。”
“我……”
“因為我喜歡你，我……我愛你！”
石長安終於咬牙說出了抽獎密碼，看也不敢看張心雅一眼，只低著頭。
張心雅臉上騰得一下，居然泛起了一片紅暈，她下意識得捧上水杯，可被杯中的滾水給燙了一下，又搓起手來。
這幾乎讓她的陳年冠心病有點發作的趨勢，她努力得喘息著道：“老石，別這樣。麻煩你先幫我把那丹參滴丸拿過來。”
石長安正低頭看著腦海中，剛剛抽出來的一隻初級寶箱。
意識點了一下那寶箱，箱蓋就一下彈起，顯出個提示框：
【您獲得驚喜紅包：現金5.20元】
然後，空間裡就多了一張五元的紙幣和兩隻閃亮的一毛鋼鏰！
我去~！
系統！你給我出來！
來解釋解釋，什麼叫驚喜？什麼叫特麼的驚喜？什麼特麼的叫特麼的驚喜？！
我拉著個老臉，一輩子沒說出口的話也說出來了，一輩子沒幹過的事也幹出來了。
你就給我個五塊二？
還特麼是鋼鏰！
可心裡碎碎唸了半天，系統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這讓石長安有一種一拳打空的失落。
“老石？石師傅？”看著石長安面目糾結，低頭不語，張心雅又提醒道，“勞您駕，幫我在那邊櫃上拿一下藥成嗎？”
“嗯？哦~好的！”石長安這才回過神，拿了藥遞給張心雅含住。
含了藥在舌根下，張心雅心裡這才安穩下來：“老石啊，不是我拒您。可你冷不丁的這麼一說，我還真反應不過來。”
“沒事兒，我愛你……這事兒跟你沒關係。”石長安甕聲甕氣道。
張心雅當了多年的小學班主任，聽這語氣就像是當年班上的孩子們心裡有氣，有委屈時候的樣子，便溫笑起來道：“別這樣，咱們都一把年紀了，可別跟小孩子一樣，成天情情愛愛的。”
石長安剛才確認了一件事，一天說兩遍我愛你，也不會有兩個寶箱。
所以這會兒他是真有些鬱悶，還想說些什麼，就聽見樓下響起了音樂聲。
“又來了~”張心雅嘴上埋怨著，心裡卻高興著樓下那幫跳廣場舞的給自己解了圍。
“我幫你把窗戶關上。”石長安走去一旁，關上了窗戶。
“謝謝您~要說，她們這鍛鍊身體也是好事，就是太鬧騰了。”張心雅嘴上東拉西扯的，只想把石長安剛才說的話給掩過去。
“是鬧！”
“不只鬧，還亂~”張心雅組織著語言道，“她們也叫我去跳過，可我看不得那裡烏煙瘴氣的樣子，沒幾天就回來了。”
“烏煙瘴氣？”
“唉，帶頭那個祝莉莉，一會兒要大夥兒買機子，一會兒要大夥兒買衣服，買曲碟。就為掙錢。她比我還小著兩歲呢，頭一個丈夫走了之後，這不又送走了兩個男人嘛。那男人的房子跟錢聽說都被她弄去不少。”
“祝莉莉？她不是三婚了？”
“前陣子又死了。”張心雅說起這些八卦，居然又有了當年辦公室裡的風采，眉飛色舞道，“就祝莉莉那腰身，那長相，迷死個把小老頭還不是簡簡單單。除了她原配，後來跟她結婚的倆老頭都沒熬過半年去。”
“那倒是。”石長安知道這個祝莉莉，原來就是廠子裡的文藝骨幹，一直以工代乾的在工會工作，長相和打扮算是相當不錯的，現在五十大幾不到六十歲，可打扮起來，說是四十幾五十歲也有人信。
看到說起祝莉莉，石長安並沒有像是其它老頭那樣，眼中都能亮起光來，張心雅滿意得點點頭，又道：“我聽說，那倆老頭都是馬上風走的……”
“哦？”石長安這才抬起頭和張心雅對視了一眼。
“真的，不騙你。所以啊，咱們這麼大歲數，有些事兒上，可別這麼隨意了。大家門鄰處著，有事多照應就挺好嘛。”
石長安笑著點點頭，卻也沒說什麼。
看著石長安把桌上的垃圾收拾好，走出去，帶上了大門。
張心雅一時間心裡空落落的，不知道湧上一股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