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吻了他的唇後，並沒起身，還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一手拿著毛巾貼在他臉上，一手按在他輪椅後座，侵略十足地盯著他溼潤的唇瓣。
那雙漆黑的眸，深邃的像一汪深潭，像是有什麼陌生而恐怖的東西呼之欲出。
聞枝有些害怕，下意識往後瑟縮。
可還未退出一點，後腦勺便被一隻手掌牢牢按住，被迫揚起了頭。
這個視角，他能清晰看到江野的喉結微微顫動了一下。
“江……”
名字叫到一半。
聞枝的視野再度一黑。
唇瓣被什麼重重覆住，溫熱而強勢的觸感如同暴風雨，強勢地撬開了他的齒關，鑽了進去。
這次的吻再不似剛才那般溫柔，甚至有些粗暴，彷彿在宣洩某種壓抑已久的情緒。
聞枝的思緒一片混亂，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江野瘋了嗎？
“唔……”
聞枝試圖發出聲音，卻被江野更深地堵住了唇。
他無意識地攥緊了江野的衣襟，指尖微微發顫。
過度的刺激，逼的他喉間不停吞嚥，雙頰漲紅，只能發出細碎的嗚咽。
若是彈幕還能發消息，此刻肯定會集體發瘋。
漫長的一吻持續了將近兩分鐘。
聞枝覺得自己的臉頰像燒開的水壺，燙的快要裂開，舌尖也是一陣陣發麻，再也吃不進任何點心。
喉嚨裡全是江野的味道。
江野同樣也很激動，過快的心率和失控的喘息，暴露了他內心的渴求。
他看上去就像一頭嚐到了甜頭的野獸，眼神炙熱，瞳孔發亮，彷彿要將聞枝整個人都吞噬進去。
“江野……”
聞枝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不懼怕和慌亂，“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有彈幕，聞枝根本看不透江野的想法。
更搞不懂江野為什麼會突然吻自己，還這麼瘋狂。
江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靜靜地注視著他，等待呼吸平靜下來。
大約等了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江野眸裡的炙熱消退，終於恢復成平常的樣子。
他開口問：“很討厭嗎？”
說話間，微熱的呼吸灑在聞枝的臉上。
聞枝不自在地蜷縮起手指。
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抓著江野的衣襟。
他趕忙鬆開，緊張地嚥了口唾沫。
“不是，這樣很突然……”
聞枝不擅長應付這種氣氛，更不知道說什麼，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那不討厭，就是喜歡？”
江野的關注點莫名的走偏。
“也不是。”聞枝抿了抿乾澀的唇，好似喉嚨裡堵著什麼，每一個字都說的極為艱澀，“我不討厭你，可也不代表你這麼冒犯。”
親吻這種親密的行為，本該是情侶之間的。
可他們兩個人，根本連朋友都算不上。
江野這樣莫名其妙，和玩弄他有什麼區別。
“對不起。”
江野黯然地垂眸，一霎那似乎被涼水從頭淋下。
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剛才嚇到你了，吃飯吧。”
他直起身，像是什麼都沒發生，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轉瞬間，又恢復成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
聞枝都看呆了。
這算什麼，一個解釋都沒有？
要不是嘴巴里還殘留著江野留下的溫度，他恐怕以為剛才發生的只是一場幻覺。
“江野，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他想了半天，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心裡一直以來的疑問。
江野故作掩飾放在茶杯上的手指顫了一下，眼睛都沒抬，“嗯？什麼問題？”
“你是不是喜歡我？”
聞枝就那麼一股腦問了出來。
一秒都沒多猶豫。
但問完以後，他就後悔了。
周遭靜得針落可聞。
江野抬起頭，筆直地看著他。
好似下一秒，他就會一如既往熟悉他一句，你以為你是誰？
是啊，他以為他是誰，江野這麼優秀的人，怎麼會喜歡一個雙腿殘廢的廢物？
聞枝真想一巴掌拍醒自己。
他肯定是平常看彈幕看魔怔了。
“廢話。”
江野放下茶杯，曲起指節在桌上敲了一下，聲調一如既往漫不經心，“你會親一個不喜歡的人？”
聞枝：“……”當然不會。
這意思，算是變相的承認了？
可這怎麼可能？！
聞枝不可置信般眼睫顫了顫，如同枝頭受驚的雛鳥，向江野投去確認的眼神。
“你說的喜歡，和我說的喜歡，是一個意思嗎？”
“……”
這次輪到江野沉默了。
江野宛如看傻子一樣，微微挑了下眉尾，“你說呢？”
什麼樣的喜歡，會控制不住親吻對方？
聞枝低頭戳著手指，不吭聲。
也就是說，彈幕說的是真的。
江野真的喜歡他?
那江野暗戀他六年，晚上還對著他的照片打飛機……
這些也是真的？？
聞枝硬著頭皮，艱難地偷瞥了一眼江野。
實在無法將這張天之驕子的面孔和這些事聯繫到一起。
不，肯定不會的。
江野就算喜歡他，也頂多是來源於荷爾蒙產生的好感。
肯定不會像彈幕說的那麼誇張。
聞枝的心路歷程在這一刻猶如過山車，起起伏伏上上下下，翻了無數個險峻的彎道，始終落不下來。
可他的沉默似乎令坐在對面的江野誤會了。
“你不用為此感到困擾。”
突然，江野轉頭視線看向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映入他的眼底，遮住了他的情緒。
他用一種語氣模糊的聲線，淡淡道，“剛才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聞枝：“？”
聞枝表示他只是嚇到了，並沒有不想再見江野的意思。
可因為反應的遲鈍，他張了張嘴，硬是沒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
倒是江野為了避免尷尬，先一步起身說道。
“我去一趟洗手間。”
說完，人就出去了。
不知為何，聞枝看著他出去的背影。
有一種被拋下的錯覺，心裡空蕩蕩的。
突然被親吻，突然被告白，突然又……
被扔下。
今晚的一切發展好像都出乎他的預料。
他抓了抓頭髮，突然感到無比煩躁。
看著滿桌子的精美點心，也瞬間沒胃口了。
“算了，快點結束，回家吧。”
今天決定來外面吃飯的決定，本身就是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