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輩子,她的命太苦了。
父母就想要個兒子,想著有了兒子,就能夠頂門立戶,卻一連串生了六個小丫頭。
直到母親高齡,不適合生育才歇了要兒子的念頭。
也正是因為沒有兒子,何家麗這個長女,不得不擔起照顧全家的責任。
上要照顧父母阿奶,下要照顧五個妹妹。
自己為此還找了張建國這個“養老女婿”,連帶著他也為這個家熬盡了心血。
工資全部搭在這個家裡,自己連點積蓄都沒有。
妹妹們的工作也是建國跑前跑後安排。
她真的,好對不起他。
她何家麗一生,對得起大家裡的所有人。
卻唯獨對不起自己小家裡的另一半。
張建國無父無母,所以他們的兒子跟著孃家姓,叫何向東。
既然姓何,何家的人就各個嬌縱他,建國想管,卻又被何家“各方勢力”阻攔。
導致這孩子就這樣被養廢了。
賭博,欠高利貸,家裡的錢全替他還債都不夠。
平日裡一個一個嬌慣這孩子的人,此時卻一推老遠,不管不問。
他們只是享受嬌慣孩子後,被孩子感謝崇拜的那種感覺。
至於會造成什麼後果,他們又不是這孩子的爹媽,自然也不用負責。
理順了這一切,何家麗長嘆了一口氣。
她的一生都搭進了這個家,換來的又是什麼呢?
既然做姐妹,有今生沒來世。
她有幸有機會重新感受這個“來世”,那她這一輩子就要活的自私一點。
她只要為自己而活,活成真正的何家麗。
為了家人,她處處忍讓,都忘了自己其實是個點火就炸的爆碳脾氣。
如果這是一場夢,那就讓她在夢裡徹底放肆一回。
如果這是重活一世,那也讓她活成真正的自己!
想到這裡,她下定決心。
這一輩子,她不要忍,也不要謙讓,她就是她。
只有做自己,才值得被愛!
想到這裡,她翻了個身,正準備睡覺,劉美心就抱著被子,摔摔打打的進了屋。
知道劉美心和何常勝又開始冷戰,何家麗對她沒什麼想說的,從枕頭邊上扯出兩小團棉花,塞進耳朵。
劉美心和阿奶何文氏之間絮絮叨叨的抱怨透過棉花傳進何家麗的耳朵,她把棉花又塞的緊了些,而後繼續進入夢鄉。
她不想聽劉美心抱怨,聽多了負能量太多,會受影響。
第二天一早,何家麗醒來時,劉美心已經不在她和阿奶的房間裡了。
而昨天晚上回來的何常勝正坐在堂屋中間,給幾個姐妹分襪子。
見何家麗走出來,何常勝趕緊把自己手裡的襪子對著何家麗一揮。
“家麗啊,來,爸給你帶的襪子。”
何常勝說完,還不忘對何家麗擠了擠眼睛,示意她不要把昨天給她帶糖的事說出去。
上一世,她替自己的母親不值,覺得何常勝有些不近人情。
劉美心都流產了,怎麼還好意思出差。
可是這一世,她經歷過一回才知道,領導安排何常勝出差是一早就下了通知安排好的。
只是剛巧撞上劉美心流產而已。
誰也沒想到劉美心會這麼不小心啊!
所以何家麗並沒有像上一世一樣對著何常勝發脾氣,指責他不負責任是個逃兵,而是走到桌邊,接過襪子。
“謝謝爸。”
何家麗露出甜甜的笑容,也對著何常勝眨了眨眼。
她走到廚房,桌上早就給她晾好了粥。
一猜就是何常勝給她提前準備好的。
她趕緊坐下,然後幾口喝完了粥,背上書包準備去學校。
閨蜜張秋芳已經在門外等著她了。
“秋芳!”
何家麗幾步衝上去,一把抱住了張秋芳。
自從上一世張秋芳的丈夫,她的“初戀”湯為民死後,秋芳就像一朵枯萎的花一樣,迅速的衰敗下去。
所以見到如今充滿活力的秋芳,何家麗還是有些激動。
“怎麼了這是,就一天沒見,想我啦?”張秋芳笑眯眯的開著玩笑。
“是是是,想你了想你了!”何家麗抱著張秋芳,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哦對了,這個給你。”
秋芳從包裡拿出一雙紅紅的手套,“你讓我給你媽織的手套,我已經織好了。”
何家麗接過手套,嘆了口氣,“好好的一件衣服……算了,我自己戴!”
說完,就把手套戴在了自己手上。
“啊?你怎麼自己戴了?”張秋芳好奇的問。
“我爸回來給我媽買了一雙。”何家麗想了想,乾脆扯謊。
她記得上一世她把手套給了劉美心,說是何常勝給的。
兩人確實因為手套而和好,可是過後兩人一核對,發現手套是何家麗拆了自己的毛衣做的。
何常勝倒是體恤自己的女兒,另外弄了毛線又把毛衣給織補好了。
可是劉美心不這麼想。
她覺得自己的手壓根就沒事,何家麗這個舉動就是浪費東西,害的何常勝還要去弄毛線回來織補。
另外,她和何常勝之間用不著何家麗來調停,她拿了雙手套來,就是給何常勝臺階下。
何常勝根本就不是從內心深處意識到自己錯了才送手套過來賠罪,他壓根就沒有反思自己,或者說他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有錯。
而她劉美心因為何家麗送的這雙手套會錯意了,輕易地就原諒了何常勝。
這讓劉美心很沒有面子。
自己的女兒不向著自己,反而向著那個逃避責任的爹,所以劉美心對何家麗更是橫眉冷對,頤指氣使。
何家麗的一片好心,自然變成驢肝肺。
所以這一世,她乾脆就不管了。
大冬天的,她的手也長了凍瘡,冷的要命,她自己戴!
見秋芳不停的把手放到嘴邊哈氣取暖,她把左手的手套摘下來,遞給秋芳,“給,借你帶會兒!”
秋芳接過手套,也不客氣,戴上以後兩人手拉手往學校走去。
剛走到巷子口,身後就傳來一陣自行車的鈴鐺聲。
“讓讓!讓讓!”
一個男聲從身後傳來,隨後,自行車一陣風一樣擦著何家麗的胳膊騎了過去。
隨後一個漂亮的甩尾,橫在了何家麗和張秋芳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