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周淑敏、崔初陽和蔣春分也陸續醒來。
大家簡單洗漱了一下,開始各自拿出乾糧充飢。
這時,沈紅英又從包裡拿出那瓶肉醬,笑著挖了幾勺,分給了周淑敏、崔初陽和蔣春分。
徐愛蘭的眼睛頓時亮了,心想:“這下好了,楚墨染小氣,但沈紅英應該不會吧?”
她眼巴巴地看著,心裡篤定沈紅英肯定也會分她一點。
然而,等到蔣春分接過肉醬後,沈紅英竟然——竟然直接擰上了瓶蓋,把肉醬收回了包裡!
徐愛蘭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沈紅英是什麼意思 ,憑什麼每個人都分了肉醬,偏偏不給她!
她心裡又氣又委屈,覺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冷落和不公。
可惜,此刻再生氣也沒用,她的肚子已經開始抗議,發出細微的咕嚕聲。
周圍的人都吃著塗滿肉醬的饅頭,香味在車廂裡瀰漫,唯獨她只能硬生生地啃著乾巴巴的饅頭。
饅頭又乾又硬,連口鹹菜都沒有。
她氣得直想摔饅頭,可是,最終還是咬牙吞了下去。
吃過早飯沒多久,列車員便開始廣播,通知列車即將到達宣州站。
車廂裡頓時熱鬧起來,大家紛紛收拾行李,準備下車。
楚墨染也跟著眾人開始收拾東西。
原主的東西並不算多,一個大包裡裝著一床棉被、兩套換洗衣物,還有水壺和搪瓷臉盆,以及一個隨身的挎包。
挎包裡放著一些日常用品,還有她的全部積蓄——三十塊錢、兩張十斤的糧票,以及昨天從那位大媽手裡拿來的五塊錢。
這三十塊錢裡,二十塊是原主報名下鄉時給的補貼,和她這些年一點點攢下來私房錢,另外十塊則是前兩年跟著母親去未婚夫家時,未婚夫的母親私下裡塞給她的紅包。
那錢她母親並不知情,所以才能悄悄攢下來,算是她的私房錢。
至於糧票,則是她臨走前悄悄從家裡抽屜裡順出來的。
估計,這會兒家裡早就鬧翻天了吧?不僅因為她擅自報名下鄉的事,還有她拿了家裡糧票的事。
不過,這些已經與她無關了。
盤點好東西后,楚墨染心裡有了底,原主的積蓄雖然不算多,但短時間內也不會餓肚子。
接下來,她得好好想想,怎麼利用自己的空間,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換點錢,讓自己日子過得更好些。
再怎麼說,也比她前世的日子強多了。
火車緩緩進站,車廂里人潮湧動,楚墨染提起行李,跟著人群排隊下車。
車廂里人聲嘈雜,眾人推搡之間帶著些許急躁和不耐煩。
畢竟長途跋涉了一路,誰都想盡快下車,伸展一下筋骨。
楚墨染緊緊抓著自己的行李,隨著人流緩緩移動著。
徐愛蘭、周淑敏幾個人也緊跟其後。
等終於踏上站臺,宣州站的寒意便撲面而來,冷的他們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雖說現在才剛入秋,北方的天氣卻跟南方差別很大。
她們的衣服在南方還可以,到了北方就顯得有些單薄了。
天空陰沉沉的,空氣裡夾雜著塵土的氣息。
站臺上人來人往,知青們都拎著大包小包。
一眼望去,全是衣著單薄的的年輕人,臉上帶著興奮或忐忑的神情。
“來宣州省插隊的同志們,快點集合,不要掉隊!”
站臺另一端,負責接待的知青辦幹部正站在高處,朝著剛下車的知青們揮手,聲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傳開。
楚墨染循聲望去,見是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穿著一身深灰色的幹部服,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本子,看起來倒是很有威嚴。
“終於到了!”沈紅英甩了甩有些僵硬的胳膊,臉上帶著幾分新奇地打量著四周,“沒想到這裡這麼荒涼,連個高樓都沒有。”
“這才哪兒到哪兒?”周淑敏淡淡一笑,“咱們要去的生產隊才是真正的農村。”
“哎,別說了,快過去集合吧。”崔初陽一邊調整肩上的揹包,一邊提醒大家。
幾人提著行李往集合地點走去。
站臺上已經聚集了一大群知青,男男女女,來自不同地方。
但此刻全都站在了一起,等待著安排。
“同志們好,我是咱們宣州省知青辦的幹事,負責這次宣州省的知青安置工作,現在,我念到名字的同志分別跟著各自公社的同志走。”
大約半個小時後,各個公社的下鄉知青終於分組完畢。
站臺上的人潮漸漸減少,每個人都被編入不同的公社,等待著接下來的安排。
紅旗公社的接待員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個子不高,但精神十足,一身藍色幹部服乾淨利落,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
這個公社一共分到了二十多個知青,男男女女站在一起,或茫然或忐忑地看著他。
“大家好!”年輕人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我是紅旗公社的接待員,我叫於福來,接下來就由我負責帶你們過去。”
他頓了頓,指了指不遠處的公路:“我們待會兒要先坐汽車到縣裡,吃個午飯,再安排拖拉機送大家去公社。”
聽到這話,人群裡不少人鬆了口氣,畢竟坐汽車總比直接坐拖拉機要好受些。
“好了,大家都把行李拿好,跟緊隊伍,不要掉隊。”於福來看了看時間,催促道。
知青們紛紛提起自己的行李,楚墨染也不例外,拎著大包小包,隨著人群往前走。
由於火車上顛簸了一夜,加上一路疲憊,大多數人此刻都沒什麼精神,拖著步子跟著隊伍前行。
走出車站,一輛舊解放牌汽車停在路邊,車身上滿是泥土痕跡,顯然已經跑了不少路。
車廂後面裝了一些生活物資,剩下的空間留給知青們乘坐。
應該是來接他們的同時,順便在省裡採購些物資。
“大家都擠一擠,儘量坐下,行李可以先放在車廂角落。”於福來指揮著眾人。
車廂裡沒有座位,知青們只能或坐或蹲,互相挨在一起,狹小的空間裡瀰漫著一股汽油和塵土的混合味道。
等人都上車後,司機發動引擎,汽車晃晃悠悠地朝縣城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