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孫紅燕著急忙慌的擦了擦嘴，一把將兒子張大寶推到身前。
陳秀花橫了一眼偷吃的兒媳婦一眼，又伸手摸了摸孫子胖嘟嘟的臉頰，低沉道：
“你爸身體都餓虧空了，這鍋粥就先緊著他吃。大寶的口糧明早讓建國去黑市上轉轉，再買上半斤精米回來。”
“啊！好呀。等建國下班回來我一定告訴他。”孫紅燕那張因為被端白粥而生氣的臉瞬間展顏開來。
陳秀花走到桌前，看著只剩下一半的白粥，頓時冷聲道：“大寶這胃口是真好，我這一個轉身的功夫，這白粥就少了一半了！”
孫紅燕頓時臉色有些羞燥，但是一想到自己生下了老張家的大孫子，十分硬氣道：“媽，大寶吃得好身體才好，你瞧方大海的那兩個丫頭，餓得都皮包骨了。”
“您捨得大寶受這個罪嗎？”
陳秀花直接將鍋裡的粥全倒進大海碗裡，不再搭理孫紅燕往左屋走去。
“老頭子，剩下的白粥都在這裡了。你快喝。”
陳秀花一臉緊張的將大海碗端到張來富面前。
張來富可沒跟陳秀花客氣，一把將碗端了過來，仰頭就往嘴裡灌。
半晌，他才混了個水飽，捧著肚子將碗遞了過去。
張來富看著陳秀花張了張嘴，半天才吐出一句道：“老……老婆子，有乾點的飯嗎？這鍋粥都是水，馬上就消化完了！”
陳秀花心中大震，一把抓住張老富的胳膊：“老頭子，你到底怎麼了？家裡一共就這點糧食，這個月才過去一半，不能放肆吃啊！不然月末真的餓得走不動道了！”
張來富艱難的想要拔住自己的胳膊，奈何身體太虛根本不是對手。
不過，這也讓他清楚的看清了陳秀花的模樣。
瘦！
其次，這是一個面色和善的老太太。
算了，這陳秀花也是這個家的可憐人，真正的蛀蟲是那幾個吃得滿嘴流油的小崽子。
“爸，你好點了嗎？”
孫紅燕這時從門口探出頭來。
張來富眼裡的寒光瞬間從孫紅燕臉上劃過，這位兒媳婦就是家裡的蛀蟲之一。
“嗯。”張來富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心裡則在開始琢磨要怎麼收拾這一家子蛀蟲了。
陳秀花則開口道：“老頭子，我幫你跟廠子請了一天假，你今天躺屋裡好好休息，我就請兩個小時，現在得回紡織廠了。”
然後，陳秀花就火急火燎的往外走，還不忘將孫紅燕推出去。
等屋子再次安靜下來時，張來富連忙查看起大腦裡的記憶。
對了！他現在可是農機廠的五級焊工，還好他之前學的專業就是汽修，這六十年代的機器他應該是手拿把掐！
嗯，問題不大！
張來富又安心躺了下來。
—— ——
半夢半醒間，張來富被堂屋一陣翻箱倒櫃聲吵醒。
他猛地從榻上坐起來，難道屋裡進賊了！
可能是之前那鍋粥起作用了，他從榻上下來，雙腳站在地上，終於不再有兩眼發昏，天旋地轉的感覺。
張來富隨手抄起牆角的一把鐵鉗正準備往外走，一個寸頭少年鑽了進來，兩人直接撞了個滿懷，張來富再次摔倒在地。
“去他奶奶！我的屁股！”張來富直接破口大罵起來。
“爸！你怎麼在家！”而對面同樣摔倒的張建軍一臉驚訝的喊道。
張來富頓時停下咒罵聲，抬眼瞅著這一臉叛逆模樣的小兒子，語氣不善道：“你一回家就翻箱倒櫃的想幹什麼？還不把老子扶起來！”
張建軍一臉悻悻的看了張來富一眼，不情不願的伸出手將張來富從地上拉起來，瞬間的就鬆開了。
同時，語氣很衝道：“爸，我快餓死了！有沒有吃的！”
張來富剛站穩，就氣得個倒仰，撇嘴道：“吃吃吃！老子都餓著呢！”
張建軍顯然也沒想從張來富這裡拿到結果，轉身就往外跑：“媽怎麼還不回來，三姐，你還有沒有吃的！”
“小弟，我也沒有！”張小梅一副快被風吹走的模樣，聲音囁嚅的回答道。
“切！”張建軍冷哼一聲，一把撞開張小梅就往右屋闖去。
“嫂子，有沒有吃的！”
孫紅燕早已將屋裡的吃的藏了起來，身體上前將張建軍往屋外推。
“小弟，嫂子這裡哪有吃的？吃的都被媽鎖起來了。你先喝口水，看這時間媽和你二哥他們也該回來了。”
張建軍突然伸手將張小寶手裡的紅薯幹搶了過來，一把塞進嘴裡。
“知道了，我走了！”
“哇！”張大寶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瞬間大哭起來。
“你！”孫紅燕看著潑皮一般的小叔子，頓時氣得直哆嗦，但也只好先哄孩子。
張來富在站在門口將屋內的鬧劇盡收眼底。
“爸，您沒事吧？我聽大丫說爸你今天暈倒了！”張小梅走到張來富面前，一臉擔心道。
張來富看著眼前這個一臉菜色的小女兒，她算是家裡唯一讓人省心的娃了。
這一看也餓得不輕，早晚跟原身一個下場。
不行，他一定要改變！
沒一會兒，陳秀花和張建國也陸續回來了。
家裡的三個女人急匆匆的從公共廚房把飯菜做好，端回了家。
“老頭子，開飯吧！”陳秀花將飯菜分到每個人的碗裡，一大家子人也圍坐在桌前。
“嗯！”
張來富盯著碗裡的這半塊紅薯糙米飯、一點菜葉子和榨菜，心情越發低落起來。
他感覺以後的日子且有得熬了！
一大家子人開始埋頭苦吃，其中尤以張建軍這小子吃得最快，三兩下就放下了手中的空碗和筷子。
接著，他就眼巴巴的看著張來富喊道：“爸。”
張來富當然知道這小子是在打他碗裡這幾口飯的主意，沒有搭理繼續吃，不過動作也加快了許多。
張建軍見不奏效，當即站起來，毫不客氣的開口喊道：“爸，我沒吃飽。你分我兩口，平時不都是這麼幹的嗎？”
“啪！”
張來富一掌拍在桌上，只覺得心頭的怒火噌噌的往上漲，接著一腳踹在了張建軍的腿上。
“你這個臭小子，一回來就喊餓！”
“老子今天差點就餓死了，你是一點都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