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就不多待了,喜兒不喜歡這裡,走了!”
蘇燦隨便找個藉口,拉起喜兒的手頭也不回地徑直向聽雨樓四層的樓梯走去,根本不管欲言又止的蘇儉與一臉陰沉的蘇克。
“小子,你夠狠的啊,真不告訴他倆一會要發生的事?”
蘇燦的識海里道魔神尊的聲音突然幸災樂禍的響起。
蘇燦一邊下樓一邊回應他,
“我才不管呢,反正沒一個好東西!”
“呵呵,你就不怕那幾個女人真的刺殺成功了?她們可都是入了品級的武者!”
世所公認,武者按自身內力雄厚程度可劃分為九個品階,與朝廷官階數目相同,入了品級就是九品,已經能在軍伍中憑本事混個好出身了,而一品,那是鳳毛麟角的存在,世間武者何止千千萬,目前知名的也不足雙手之數,而超一品的更是隻有三人,那是如神仙一般的人物,世人大多隻仰止其名,得見一面都是終生幸事!
“怕什麼,你當那麼多護衛都是擺設啊,而且此處暗中肯定有父皇的龍鱗衛盯著,出不了大事!”
“行,你自己看著辦,不過我已經在她們身上做了神識標記,省得你後悔,回頭再找不著她們……”
聽雨樓,今夜果然有風雨,蘇燦走後沒多久,便電閃雷鳴,刀光劍影……
夜已深沉,皇宮裡,蘇振山還在伏案批閱奏摺,東森能有今日的繁榮穩定,與他夜以繼日的勤政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這位老皇帝每天也僅僅睡上兩個多時辰。
御書房門外突然一聲急報,打斷了皇帝的思路,他不悅地抬起頭示意一直在旁侍立的徐順去門口看看。
不多時得了消息的徐順便回來了,他伏低身子用自己最平和柔順的嗓音,不溫不火道,
“陛下,剛才聽雨樓出事了,大殿下和二殿下皆安然無恙,三殿下也早就回宮了,都無大礙……”
徐順知道皇帝脾氣怕他著急,故而先說了結果,看到皇帝沉著臉色示意他繼續,他這才接著說道,
“聽雨樓內出了刺客,一共四人,現在兩死一重傷還有一人受傷逃了,龍鱗衛正在追捕。”
蘇振山手撐桌案揉了揉酸脹的眉心,憤然將筆擲於桌上,
“都城能出這樣的事,龍鱗衛是幹什麼吃的?”
“陛下,剛才紀統領說,那四個女刺客原來他們也是查過戶的,畢竟像是青樓賭坊,酒樓茶肆本就是他們重點看顧的目標,只不過那四個刺客身份都沒有問題,皆是地地道道的東森國人,所以才……”
“哼!沒有問題?沒有問題怎麼出了問題啦!分明就是狡辯!”
“陛下,老奴覺得,就算龍鱗衛再厲害,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地盯住每個人的一舉一動,您還是息怒,注意身子,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皇帝瞥了他一眼,
“就你會說好話!難道朕不知道?但不管怎麼樣這都是他們的失職!”
徐順趕緊低頭應是,知道自己多嘴了,便再不敢多言。
“去把紀峰叫來,朕親自問他!”
“是!”
龍鱗衛,顧名思義猶如龍身之麟,皇帝的直屬特務部隊,負責在暗地裡監察百官,蒐集情報,或執行一些特殊任務。
而紀峰乃是這支皇帝親衛的現任統領,市井坊間稱之為麟將,因自幼便在高人門下修習武藝,三十出頭就已是四品武者,敢說在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三年前被蘇振山認命為龍鱗衛統領,是皇帝真正的左膀右臂。
他一進書房便單膝跪地,抱拳誠懇道,
“陛下,屬下有罪!”
“哼!知道有罪就好!跟朕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紀峰低頭沉思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回道,
“是!今日晚間,三位殿下匯聚聽雨樓,三殿下走後不久,有四名青樓女子以獻舞為名上了四層,歌舞過半,她們抽出圍在腰間的軟劍行刺,還好兩位殿下躲閃及時,幸得逃脫,只是二殿下手臂被刺傷……”
蘇振山怒拍書案,責問道,
“你們沒搜身?!”
“這個……陛下,四層都是二殿下的人,我們……不方便現身……”
“哼!好,你接著說!”
“打鬥剛開始,龍鱗衛就衝上去了,殺了兩人,一人重傷被帶了回來,還有一個受傷跑了,正在追捕,聽雨樓也被查封,全員緝拿歸案,不過……”
皇帝聽他猶豫,瞪眼喝道,
“不過什麼?”
“不過,聽雨樓幕後是屬於夏閣老家的產業,所以屬下想問問,怎麼處理……”
“夏閣老……?”
蘇振山皺眉沉吟,冥思半晌,這才問道,
“那四個刺客首先刺殺的目標是誰?”
“回陛下,是二殿下,四個刺客一開始就是奔著二殿下去的……只不過可能是因為二殿下當時離她們最近的緣故,因為她們四人跳舞時,二殿下也跟著跳來著……”
蘇振山狠狠地一拍桌子有些無語,臉上的怒色越發明顯,須臾,他壓了壓火氣,
“哼……朕知道啦,那個逃跑的刺客必須抓住,還有那個重傷的加緊審訊!”
“是,屬下這就去辦,請陛下放心,她一定跑不了!”
“下去吧!有了結果速報朕知!”
見紀峰走了,蘇振山豁然站起,皺著眉頭在書房裡來回踱步,他不敢肯定是不是夏閣老要對蘇克動手,畢竟夏家一系是明目張膽支持大皇子蘇儉的……狗急跳牆不是沒有可能。
夜已漸深,都城裡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漸稀,然而沒睡的人可不止勤政的皇帝一個。
夏誠松,作為東森三位舉足輕重的閣老之一,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自然也睡不著,尤其是事情居然還發生在自家的產業裡。
他不會天真到以為皇帝查不出來聽雨樓其實是夏家的,更不會低估龍鱗衛的能力,只是他真的冤枉啊,今夜兩位皇子遇刺屬實不是他安排的,他雖支持大皇子可也不會傻到將自己填進去。
此刻,他正在自己奢華的書房裡來回踱步長吁短嘆,腦海內閃過一個個紛繁複雜的念頭,一張張真假難辨的笑臉,是誰呢?誰要殺皇子?或者說,是誰要害自己……
“父親,今夜之事明天怎麼向皇帝交代?”
夏誠松的兒子夏敬天此時進屋說道,他剛剛從外面回來,把能打點的事宜,盡皆處理了一番,只是有些事,也不得不回來問父親的意思。
“哎……我也正在想這個問題,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要主動承認聽雨樓是咱們家的,興許這樣還能洗清點嫌疑,那四個刺客的真實身份查清了嗎?”
夏敬天無奈搖頭,臉上盡是苦悶之色,
“還沒有……父親,此事太過蹊蹺了,兒子怎麼也想不通,她們四人都是七八歲就被賈正純買回來調教了,按道理說,不應該會發生這樣的事,賈胖子也在咱們夏家有些年頭了,要說他是什麼別有用心之人,或是被人收買了,兒子覺得不太可能。”
夏誠松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關於這些他也有點想不明白,賈正純是聽雨樓明面上的老闆,年近四十的他這些年可沒少給夏家賺錢,而且在情報蒐集上,他為夏家也出了不少力,有幾次甚至身陷過險境,差點回不來……
要說這樣一個人有什麼刺殺皇子的動機,夏誠松是不相信的,或者說不願意相信,畢竟賈正純也是經過他多次考驗才擺在聽雨樓老闆這個位置上,可事情就是這麼無緣無故的發生了,怕這一口大黑鍋他夏家是不想背也要背了……
“敬天,龍鱗衛那裡傳出什麼消息了沒有,那個逃跑的刺客抓到了嗎?”
“還沒有,龍鱗衛還在全城搜捕,看樣子是還沒抓到人……”
夏誠松揹著雙手,在屋裡又走了兩圈,要是人被抓到了興許審問後,夏家還有一線生機,可驀地,他眼中精光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麼。
“你速速派人去盯著二皇子的動靜,今夜不管結果如何,最大的受益者都是他……”
夏敬天也不是傻子,聞言也是雙眼一亮,可仍不確定的問道,
“父親,您的意思是,二皇子在塔臺唱戲?苦肉計?”
夏誠松哼了一聲,點了點頭,
“不無這種可能,二皇子看似桀驁不馴,實則心思細膩過人,說不定還就是他用的苦肉計,而且今夜約三皇子來聽雨樓的人也是他!”
說到這,夏誠松復又懊惱的苦嘆一聲,
“哎……也怪咱們家站隊站得太早了,如果像齊重義和韓天仰那兩個老狐狸一樣,興許就能好很多呀……”
雖然夏敬天不贊成父親的這種說法,因為牆頭草不管將來是哪一方勝利了,都會被率先拔除的,但他還是恭恭敬敬的說了句,
“父親,孩兒這就下去安排人,盯著二皇子府!”
年紀與齊重義不相上下的夏誠松,看著兒子急匆匆離開後,佝僂的背脊挺了挺,仰天喟然一嘆,今夜怕是睡不著嘍,真是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