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希望,世子今後有何等疑問,都先攢著,等咱們夫妻獨處的時候,一一說明。”崔時願為以後的不穩定因素求一份保障。
“好。”裴暨嗓音乾澀。
夫人待他以誠,他竟然在那裡懷疑夫人的真心,屬實不該,裴暨此刻心中惱毀萬分。
“我今日接受世子的道歉,來日若是做錯什麼事情,亦會如此對待,真誠致歉。”崔時願認真的與他對視道。
還有重生的宋暖情在,加上寵妾滅妻,不管不問的父親,作惡多端的姨娘,實在是不知道對方為了對付她,今後做出什麼麻煩事。
崔時願能做到的,就是得到一份口頭保障,同時也對裴暨做出保障。
裴暨長臂一伸,將崔時願攬到懷裡,內心早已被幸福填滿。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即便察覺到時願對自己現在只有最簡單的對待,但他早已滿足不已,相信不待來日,他定能夠與時願琴瑟和鳴。
婚房內新婚夫妻敞開心扉,溫情的依偎在一起。
房門外的侍女們卻是著急不已,方才小姐睡著,姑爺抱她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轉眼間崔時願醒來,二人便開始產生爭執,並且伴隨著小姐憤怒的指責,侍琴等人面面相覷。
在印象裡,小姐從小到大都未如此情緒大起大落過,都是溫柔知禮,端莊大方的,如此生氣,今夜還是頭一遭。
侍琴的視線轉向一旁侍候的墨深等人,氣憤的翻了個白眼,果真是有什麼模樣的主子,便有什麼樣的侍衛!
裴暨攬著崔時願許久,早已僵硬的肩膀依舊是分毫不敢動彈,直到耳邊傳來綿長的呼吸,低頭望去。
崔時願竟然倚靠睡著了,裴暨瞭然的為崔時願去鞋,時願疲憊了一天,早應該睡去。
是他耽誤了夫人休息。
將她放在床上蓋好錦被,坐在床邊又是看了許久,才起身吹滅了燭火,在崔時願的身側躺下安然入睡。
直到房內的燭火盡數熄滅,侍琴與墨深等人才放心的鬆了口氣,隨後又是劍拔弩張的怒視對面。
劍拔弩張的怒視是侍琴四人,對面是墨深四人。
翌日一早,崔時願迷茫的睜開雙眸,就對上裴暨坐在床邊,沉醉的望著她睡顏的模樣。
崔時願不動聲色的坐起身,心中卻是掀起滔天駭浪,她昨日實在睏倦,以至於昏睡過去……並未與裴暨圓房。
不過睡過去也好,不用與對方糾纏拉扯。
裴暨溫柔的笑道:“夫人,你醒了。”
轉頭又去吩咐,“世子妃醒了,命人備膳。”
“是。”繪書領命退下。
崔時願不動聲色的起身,這廝竟未讓侍女喊她起床,還好她上輩子就養成了早醒的習慣,不然當真是要睡過頭了。
侍琴與執棋上前扶崔時願起身,奉畫端來水盆為其遞上錦帕,一系列的流程有條不紊,裴暨就坐在一旁的圓桌旁望著,彷彿怎麼都看不夠一樣。
崔時願梳洗好,侍琴飛快的將一頭烏黑秀麗的靚發挽起做婦人髻,金冠與珍珠流蘇髮釵簪發,素手描眉,紅唇輕點。
她去了屏風後更衣,待出來後屬實閃到了裴暨的雙眼。
崔時願抬眸,就見裴暨維持著半轉身的動作,呆愣的看著她,端莊的笑道:“世子,可以去給公婆請安了。”
女子穿著一件緋紅繡蝶錦袍,袍身是鮮豔的緋紅色,上面繡著無數只色彩斑斕的蝴蝶,在袍間翩翩起舞,袍邊鑲嵌著金色墜著珍珠的流蘇,隨著步伐輕輕搖曳,彷彿風姿綽約的行走在花海之中一般。
“不急,父親母親此時剛起身,我們可用完早膳再去請安也不遲。”裴暨回神,不自然道。
瞧著對方先一步走向佈滿早膳的圓桌旁落座,崔時願不死心的追上去,開口叮囑道:“世子竟未喊妾身,若是遲了向公婆的請安,可如何是好?下次一定要早早的喊妾起身。”
若是不想喊,讓侍女喊她也是可以的,方才更衣的時候,奉畫可是偷偷摸摸的打小報告來著。
“世子?”崔時願叮囑完,未得到回應,就見裴暨還在盯著她發呆,她後知後覺的查看了自己的穿著。
“世子,可是妾身的穿著有何不妥?”崔時願產生自我懷疑,這是昨夜沐浴之時,她便叮囑好今日要穿的衣衫首飾,這身衣衫對於新過門的新婦來說,是最為顯身份妥當的。
但是裴暨的次次發愣,不禁讓她產生懷疑。
墨深看不下去了,趁著補菜的空隙,戳了戳盯媳婦出神的男人。
裴暨恍然間回神,就見時願目光瑩潤中帶著忐忑的看著他,連忙脫口而出道:“沒有,夫人穿這身衣裳好看,讓人把今年府中所有的紅色錦緞全送來琅琊院。”
裴暨滿意的說道,在他的心裡,崔時願就是要如此打扮才最好看,以至於闊別多年,方才再一次見到璀璨奪目明珠般的時願,沒有忍住就走了神。
時願是明珠,明珠要用最為名貴的紅綢襯托,才會錦上添花。
崔時願無語望天,沒想到裴暨是被她的美色所迷惑了,同時心中一定,若是裴暨喜歡她的容貌。
她加以引誘,定能夠早日懷上身孕,讓恪兒回到自己的身邊。
恪兒那般聰慧懂事,可是卻極為的依賴她,她每晚都要為兒子講故事才能對其哄睡,恪兒離開母親定然會痛哭不已。
崔時願的眸中浮現痛色,同時又夾雜著翻滾的恨意。
裴暨看到崔時願神色不明,想起她自從回到臨安侯府備嫁,便未再見她穿過紅色,便猜測她是想到了不好的往事。
大掌附上微涼的柔夷,裴暨語氣堅定的寬慰道:“都過去了,往後時願在國公府,可安心的做自己。”
崔時願抬眸,對上裴暨溫和卻鼓勵的目光,彎唇笑道:“多謝世子。”
裴暨神色懊惱,昨日睡得太早,又氣著了時願,忘記讓她改口喊夫君的事情了,今夜一定要讓時願改口!
“世子,我們去給父親母親請安吧。”崔時願漱完口,用帕子擦完唇道。
她實在是覺得去太晚不好,畢竟婆母前世便最喜歡對事恭謹,恪守時辰的人。
“好。”裴暨點頭,領著崔時願出門。
雖然前世對待這裡熟悉的不能夠再熟悉,但崔時願還是裝的一副極為不熟悉的模樣,循聲望去裴暨邊走邊介紹的景色,做出聽進去的模樣。
崔時願確實聽進去了,裴暨的聲音好聽,即便是念經都會極為好聽的聲音,她喜歡好聽的聲音。
不多時,靖國公夫人劉怡悅的如意院到了,崔時願想起那方潔白的了事帕,深吸一口氣隨著裴暨走了進去。
二人並肩行走,院內的丫鬟們恭敬出聲:“世子,世子妃安。”
崔時願不知怎的,突然覺得緊張了起來,她微涼的手心冒汗,下一刻,乾燥溫熱帶著卻帶繭的大掌強硬的闖入她的領地,與時願十指相握。
“別怕,有我在。”裴暨目不斜視的與時願並肩走著,出聲安慰是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