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輪流將野豬扛到紀家二房的門口,還沒進門,就聽到紀景蘭哭哭啼啼的喊娘。
初小七推門進去,見著紀父和紀景蘭摟著紀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這是怎麼了?”
紀景蘭抬頭看向大門的方向,“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大嫂,娘她上吊了……”
紀景軒趕緊衝到紀母的身邊跪下,哭哭啼啼的喊著“娘”。
門外幫忙的村民聽到哭聲,都紛紛擠進了院子。
初小七走到堂屋跟前,見紀母如死人一般,臉色蒼白的躺在紀父的懷中。
她伸手去嘆了下紀母的鼻息,又伸手捏了下她的手腕,一臉平靜的道:
“沒事兒,暈過去了。
抱到床上去睡一覺,半個時辰不到就能醒。”
紀景軒聽了初小七的話,這才想起來伸手去探紀母的鼻息。
有些弱,但的確是活著的。
他彎腰將紀母抱起來往堂屋邊上的廂房走去。
“爹,怎麼回事?我們走得時候不還好端端的,娘怎麼就突然想不開上吊?”
初小七居高臨下的看向蹲在地上,抱著腦袋痛哭的紀父。
“你們走了沒多會兒,你大伯母帶著紀炎陽……”
紀父抽泣著,斷斷續續的把事情說給初小七聽。
初小七咬了咬後槽牙,對著紀父冷哼一聲,“沒出息,二十個銅板都看不住。”
紀父本來就怕初小七,將頭勾得老低,都做好了被臭罵的準備。
哪知初小七看都沒再看他一眼,拎著砍柴刀對紀景蘭道:“走,小蘭,帶我去大伯家裡討債……”
紀景蘭麻溜的從地上爬起來,點點頭,在前面帶路。
要是換成以前,她可不敢去紀家大房,現在好像是初小七給了她底氣一般,也沒那麼懼怕大伯母了。
村長見初小七拎著砍菜刀往紀大伯家的方向去了,一瘸一拐的追在後面大喊:“唉唉唉……,七丫頭,有事好好說……”
沒追幾步前面就沒影了。
他轉頭看向還在吃瓜的村民,怒吼道:“還看熱鬧呢?
還不趕緊去將人拉回來,別整出人命。”
“哦哦哦……,好好……”
吃瓜村民這才紛紛追著初小七往紀老大家跑。
紀景軒安頓好紀母,出來一看,院子裡原本滿滿當當的人都不見了。
“爹,人呢?”
紀父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拉住紀景軒,“軒兒,你媳婦兒提著砍柴刀往你大伯家裡去了,你趕緊去將人攔住,別鬧出人命來。”
紀景軒撒腿就衝出院門,往紀家大房跑去。
初小七姑嫂到了紀大伯家門口,還沒進門,就聽到大伯母和紀炎陽在院子裡有說有笑。
“兒子,這大骨頭燉蘿蔔才好吃,你等著,娘去地裡扒兩根回來。”
“娘你可快點兒,我快要餓死了!”
嘭……
大伯母哼著小曲往院門走,還沒走到門邊,大門就“砰”一聲被踹開。
“聽說……,大伯母和堂哥今天下午去我家討債了?”
大伯母和紀炎陽剛想破口大罵,看到滿身是血,提著砍柴刀的初小七站在大門口,被嚇得癱軟在地上。
紀炎陽原本是躺在躺椅上的,見初小七一步一步的踏進院子,嚇得一個軲轆翻身倒在地上瑟瑟發抖。
初小七走到癱坐在地上的大伯母跟前,用柴刀的刀背挑起大伯母的下巴。
“大伯母,說說看,我家欠了你多少銀錢?又是怎麼欠下的?”
大伯母看到眼前被磨得亮閃閃的刀刃,嚇得全身直哆嗦,“是,是……”
“看來大伯母是年紀大了,話都說不清楚了,那大堂哥你來說……”初小七“噌”一下將刀移到紀炎陽的脖子下面,這會是刀刃。
一陣尿騷衝上來,燻得初小七直犯惡心,她用刀面狠狠的拍了兩下紀炎陽的臉,怒吼道:
“說……,說不出來,今天非讓這地兒見點兒血。”
紀炎陽一陣哆嗦,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你們沒,沒欠我們家銀子。”
初小七居高臨下的看著紀炎陽,冷聲問道:“沒欠?”
紀炎陽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沒欠,沒欠……”
“沒欠你們到我家拿什麼東西抵債?還拿走我家二十個銅板……
既然我家沒欠你們錢,那你們這算什麼?
算是搶,算是強盜……
那一般抓到強盜要怎麼樣?”
站在門口看熱鬧的村民趕緊起鬨,“送官府……”“打死……”
這紀炎陽平時在村裡沒少作惡,這會兒有初小七在,那不得好好狐假虎威一把?
“是呢,該打……”
初小七說完,對著紀炎陽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打得紀炎陽嗷嗷叫。
大伯母見初小七如同煞神一般的模樣,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但見到紀炎陽被打狠了,還是壯著膽子準備撲上去。
初小七轉身拿著柴刀指向大伯母,嚇得她趕緊縮回去。
“在我家拿了哪些東西,麻溜的給我拿出來,不然今個我非剁了紀炎陽的胳膊來抵債。”
大伯母麻溜的跑進廚房,將還沒來得及下鍋的肉骨頭和那半袋米,拿出來放在初小七的跟前。
“沒了?”初小七將柴刀直接架在紀炎陽的脖子上。“說吧,是下胳膊還是下腿?”
“娘,把錢還給他們……”紀炎陽見大伯母裝傻充愣,著急的衝著她怒吼。
這都啥時候了,還想貪墨那二十個銅板?
大伯母摳摳索索扯下自己腰上的錢袋,拿出二十個銅板遞到初小七的跟前。
初小七衝著紀景蘭使了個眼色,紀景蘭一把將大伯母手心的銅板抓在手裡,還衝著大伯母努了努小嘴。
大伯母那個氣呀,但又一聲不敢吱。
初小七一腳將紀炎陽踢開,彎腰撿起地上的米袋子,“小蘭,把肉骨頭抬上,咱們回家燉蘿蔔去。”
紀景蘭聽話的將放在地上的盆子抬起來,跟著初小七往外走。
剛走兩步,初小七突然轉頭,用柴刀指著大伯母。
“大伯母,以前的就算了。
如果以後你們娘倆敢再踏進我二房一步,再拿走我二房的一針一線,再欺我二房一個人,別怪我當盜賊亂棍打死。
漓國律法可是有規定的,未經主人允許,私闖名宅可以盜賊罪名亂棍打死。
不信邪,你們母子大可來試試……”
說完,雄赳赳氣昂昂的往門外走,與站在門口剛想進去的紀景軒撞了個滿懷。
她抬頭見是紀景軒,捂著額頭沒好氣的道:
“我這腦門今天與你犯衝是不是?這是你今天第幾次持胸傷人了?”
紀景軒一臉著急的拉著初小七上下查看,“紀炎陽傷著你沒有?”
初小七一把拍開紀景軒的手,“就他那慫包能傷著我?
再給他十年好好練習,都不一定傷著我一根頭髮。”
她將米袋塞給紀景軒,將人扒拉開往回家的方向走,“走了走了,回去分豬肉去了……”
紀景軒捏著手裡的米袋,抿著嘴看著初小七的背影,不知道怎的,他好像特別喜歡初小七這一副臭屁的模樣。
村長不知道從那個旮旯角鑽出來站在紀景軒的邊上,“景軒,你這媳婦兒變化挺大呀!她真沒想起啥?”
紀景軒搖搖頭,他現在倒是有些希望初小七什麼都想不起來,一直這個樣子就好了。
初小七到家見紀母已經醒了,正坐在堂屋前面的小凳子上。她也懶得說什麼,招呼著大幫忙把野豬抬到案板上開膛破肚。
村裡好幾個壯年幫著割肉,稱肉。
紀景軒負責讓拿了肉的村民在欠賬簿上按手印,證明此賬已還。
初小七沒管前院的事情,她將肥腸洗了滷上,把大骨頭給燉上,又炒了兩個青菜。
樣數不多,但分量大。
村民拿著肉都走了,初小七親自割了兩條肉送給幫忙的兩個村民,又割了一斤肉讓紀景蘭送去給三婆。
這一整,原本臭名遠昭的初小七,在紀家村的地位頓時水漲船高。
一頭豬,接近四百斤,給村民抵債,一半豬都沒有用完,只用了三分之一。
還剩了一半完整的,豬頭也沒動。
初小七切了一碗肥腸,割了一條肉,讓紀景軒送去給村長,順便給村長帶句話。
這肉是孝敬他老人家的,借的那一斗半的米,過幾天單獨還。
村長收到肉和話,當著紀景軒的面嘴角就沒能收得住,快咧到耳後根去了,連連客氣道:
“景軒,給你媳婦兒說,不著急啊,沒事兒的。”
紀景軒回家,紀景澤也正好帶著肉鋪老闆,駕著牛車回來了。
肉鋪老闆認得初小七,今天在他鋪子嫌豬肉貴了,買了三斤肉骨頭和一籠豬大腸的姑娘。
他看著初小七還沒來得及換下來的血衣,又看了看紀家這破敗不堪的小院,耿直的道:
“妹子,這肉除開內臟,我給你按六十文一斤算怎麼樣?”
初小七沒有講價還價,也耿直的點頭,“行,那我就謝謝大哥了。
那這內臟我就做個順水人情,送給大哥了。”
肉鋪老闆本來還說內臟按十五文一斤算,沒想到初小七直接送給他了。
他倒是也沒有彎酸,“妹子耿直,那我就不客氣了!以後到我那裡買肉,哥哥給你挑好的。”
“好的,就那麼說定了……”初小七一張俊美的小臉都快笑成一朵燦爛的菊花了。
肉鋪老闆和帶來的夥計一起將剩下的豬肉過稱,一共285斤,初小七給抹了零頭,一共十八兩半銀子。
肉鋪老闆將肉拖走之後,紀景澤問出了全家心中的疑惑。
“大嫂,那豬肉咋全賣了,怎麼不留些我們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