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聽到兩人的對話，一個老者走上前來。
“兩位客人，你們要住店麼？”
“住我家吧，就在對面。”
“每晚只需一錢下品仙晶。”
錢，比兩還小的計量單位，十錢等於一兩。
如此報價還算公道，因此韓墨點頭同意。
到了老者店鋪門前，韓墨問道。
“老丈，為何你家門上沒掛符石？”
“不擔心夜掩侵襲？”
老者一愣，開口解釋。
“小兄弟，你們是從鄉野來的吧？”
“大概有所不知：符石是陣師雕刻的防禦陣法，細分為一到九品。”
“一品鎮宅，九品護國。”
“像我們這樣有完整城牆的小鎮，嵌在城門上那塊三品符石已經足夠，不用每家分別懸掛。”
說到這裡老者苦笑：“不過租賃符石的費用並不便宜，需要分擔在每個居民身上。”
“交不出的，天黑前會被衛兵清理出去。”
老者話音剛落，果然見到十幾個士兵遠遠的走來。
鞭打路邊的乞討者，將他們朝著城外驅趕。
任憑乞丐如何哭喊求饒也無動於衷。
見此情景，老者不想自找麻煩。
趕忙拉著韓墨和弈影走進自家店鋪，並緊閉大門。
同時開口解釋：“外面的乞丐，大多數都曾是這裡的居民。”
“為了交符石的費用，才會變賣房產淪落街頭。”
“現如今……唉！”
韓墨並沒陪著老者感慨，而是開口問道。
“老丈，你知道‘寒江渡’麼？”
“距離這裡多遠？”
寒江渡是韓墨生活的漁村。
老者一愣，滿臉的驚訝：“足足千里！”
“並且寒江渡坐落在江的對岸。”
“請恕老頭子我直言：這麼遠的距離，二位只是普通人，怎麼過來的？”
韓墨不語。
沉默中，老者意識到自己問多了。
亂世中人性冷漠，人與人之間距離感十足。
於是趕忙送韓墨和弈影到房間休息，自己默默退出。
……
“一夜千里，再加上江裡的溟骨謠……小影子，咱們想回去有些難了。”
弈影一邊鋪床一邊回應韓墨。
“那就不回。”
“公子在什麼地方，什麼地方就是我的家。”
“只是可惜了公子辛苦賺來的白米。”
收拾好簡陋的床鋪，弈影便打來熱水，幫韓墨擦拭身體。
“公子，你身上的屍圖變了！”
說話間，懂事的弈影已經拿起銅鏡，請韓墨自己查看。
只見原本的溺死新娘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頂陰氣森森的大紅花轎。
不斷向外淌血的花轎！
透過轎簾，隱約能看到溺死新娘那雙怨念如柱的眼睛。
韓墨沉吟：“加強了？”
“難道和我學了《屍道九章》有關？”
弈影回答不了韓墨的問題，問起另一件事。
“公子，為何屍圖從不會出現在你的背上？”
“只在胸前和雙臂。”
韓墨同樣無法回答，他到至今都沒弄清楚屍圖出現的原因。
只是隱約覺得，自己後背是給一具極其厲害的屍“留的”。
不過目前還沒遇到。
“小影子，沒看見七笑屍的屍圖麼？”
弈影搖頭：“沒有。”
“公子，我感覺七笑屍並沒走遠，一直在城外徘徊。”
從小到大，弈影的直覺都十分敏銳，比韓墨還要敏銳，因此他並不懷疑。
“七笑屍生前就是強者，應該有築基初期的修為。”
“也就是鐵屍的境界，咱們對付不了。”
說話間，韓墨穿好上衣走到窗邊。
只見幾個身穿打滿補丁衣服的孩子，正在斜陽下的街道中玩耍。
一邊玩一邊唱著亂世中才會有的詭異童謠。
“霧起三更寒江泣，骨作編鐘屍作席。”
“紙錢漫天荒崗立，棺為關節土為皮。”
弈影聽了一會輕聲開口。
“公子，這樣的童謠咱們那邊也有。”
“接下來是：雙煞巡陰陽，血月照八荒；江心浮魍魎，陌上走殯喪。”
“屍骸鋪就黃泉路，哪個敢稱壽綿長？”
韓墨暗自嘆息：是啊，在這亂世當中，誰都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個先到。
整理心情，韓墨笑著解釋：“小影子，這個童謠講的是兩種禁忌，祖輩相傳的禁忌。”
“‘霧起寒江，骨作編鐘’形容的是咱們見過的溟骨謠。”
“‘紙錢漫天，棺骨土皮’唱的是‘墳鳴尊’。”
“它們一個在江裡，一個在亂墳崗裡。”
韓墨話音剛落，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從街道入口傳來。
“小子，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說話的是一個帶著鬼臉面具的人，這人身後跟著一對衛兵。
之前在城門口調戲弈影的衛兵就在其中。
孩子們見到來人，滿臉的驚恐。
剛想四下逃散，卻被那人叫住。
“呵呵呵，跑什麼？本靈官有那麼可怕麼？”
“本靈官就喜歡你們這樣的小東西。”
說話間面具人已經走到孩子們的面前，從衣服裡取出黑色的肉片遞了過去。
“家裡早就斷糧了吧？餓壞了吧？吃！”
“不吃完不許離開！”
孩子們不敢反抗，三兩口將肉片吞了下去，然後才戰戰兢兢的離去。
面具人這次沒有阻止，笑的如同神經質一般。
“好吃吧？天下間最美味的便是人肉！”
聞聽此言，他身後的衛兵險些沒吐出來。
但礙於面具人的狠毒，只能盡力忍住。
每個人都臉色慘白。
面具人淡淡掃了一眼衛兵後，對著韓墨所在的方向開口。
“出來吧，出來聊聊！”
“膽子不小，居然敢冒充我教靈官，不知死麼？”
人家已經找上門來，躲避沒用。
韓墨揹著柴刀走出，弈影緊緊的跟在他身後。
守門的衛兵見到韓墨，立即指著大聲嚷嚷。
“大人，就是他！”
“就是他冒充貴教的靈官！”
“我就說麼，靈官怎麼會穿的這麼寒酸，果然是假的！”
面具人扭頭看向衛兵：“如此簡單的事情都分辨不出，你這對眼睛長它何用？”
“不如送給本大人煉製‘千瞳幡’。”
說完後出手如電，噗的一聲將衛兵眼珠挖了出來。
衛兵慘叫，捂著臉滿地翻滾。
面具人嫌他吵鬧，一腳踢在頭上，衛兵立即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