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鑼鼓巷95號院,
正午時分,火熱的陽光毫不留情地炙烤著大地,瀰漫在空氣中的不僅有讓人難以忍受的炎熱,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飯菜香氣。
“素芬, 吃飯的點都快過了,你家天佑還沒回來?”三大媽拿著幾個乾淨得猶如嶄新的碗走出門,卻不料李母還坐在門口糊著紙盒。
李母聞言手上糊紙盒的動作不停,眼睛卻是不自覺地瞥向了大院門口,擔憂地道:“是啊,我正擔心著呢,這孩子也不知道吃了沒。”
“嗨,也就你們夫妻倆疼孩子,你看我們家那四個,飯點到了誰敢不回來。”三大媽用水沖洗了一下幾個碗後,隨手甩一甩。
哪怕李母心中擔憂不已,但聽著三大媽這自豪的發言,還是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心中暗忖道:“是是是,這院子裡誰家不知道你們閻家親父子明算賬,吃個鹹菜都按根算,個個眼睛都盯著別人碗裡的東西,誰都不肯吃虧。”
“話說回來,這初中快報名了,你家天佑這次還復不復讀?”洗完碗的三大媽走到李母面前,目光閃爍。
她家老閻說了,李家這次可沒火急火燎地去報名,說不定是有了點工作的門路。
這年頭,一份工作多難得,要是李家有這門路,是不是說明她家解成也可以通過李家得到份工作,再怎麼說,解成跟李家這小子也是同學嘛。
做了這麼多年鄰居,李母對閻家這一家子的秉性也算熟知,三大媽一提起報名的事,她就知道猜到了三大媽心裡的算計,繞這一圈,不就是想問問她家天佑工作的事,明知道這年頭工作難得,但閻家這算盤成精的一家老小,可真能做出來空口白牙討一份工作的事情。
更何況,她家天佑這份工作還沒落實,萬萬不能大肆宣揚,免得被人給截胡了,雖說800元不是一筆小數目,可在這院子裡出得起這筆錢的人也還真不只他李家一家。
中院的易中海,紅星軋鋼廠的八級鉗工,一個月的工資就是99元,還沒有孩子,拿出800元來對易中海完全就是輕輕鬆鬆。
縱使心思百轉千回,表面上李母還是表現得憂愁不已,“哎,我正為這件事煩心呢,你也知道我家天佑身子骨弱,幹不了他爸的工作,讀書這條路也走不順,今後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想起李天佑那隔三差五就要生病的身體,三大媽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那你們就讓他一直復讀?這中專可不是容易考的,我說啊,還是給他買份輕快點的工作。”
三大媽說了半天,還是把話題轉到了工作上,這是老閻給她的任務,可不能忘了。
“輕快點的工作哪裡是容易買的,對了,三大爺可是小學老師,能不能幫我家天佑打聽打聽?”
“我家老閻就一個普通的老師,哪有這能力。”三大媽被李母一招反客為主給直接嚇回了房間,腳步飛快,生怕被李母給纏上。
要她說啊,這李家哪有什麼門路,都把主意打到她家老閻頭上了,她楊瑞華什麼人,能被人這麼算計。
再說了,他家老閻要是有這能力,閻解成能在外面打了一年零工。
“這閻家的真是個廢物,兩三句話就被姓洪的給嚇跑了。”胖乎乎的賈張氏躲在窗戶後面小聲地罵罵咧咧,一雙倒吊眼尤為刻薄。
“廢物!”棒梗學著賈張氏的樣子罵罵咧咧。
“哎,我的乖孫,都會幫奶奶罵人了,真棒!”賈張氏愛不釋手地摸了摸棒梗的西瓜頭。,
大肚子收拾著飯桌的秦淮茹抬起頭來,想著前幾天去接棒梗時老師說的話,鼓起勇氣,“媽,你少在棒梗面前罵人,都把棒梗教壞了。”
“砰!”
賈張氏一張大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怒目圓睜,“秦淮茹,反了天了你,敢跟我這麼說話,信不信我讓東旭把你趕回農村去。”
“嗚嗚嗚!”三歲的小當本就還在為被棒梗搶走的油渣難過,現在被賈張氏一嚇,直接不管不顧地哭出來。
“賠錢貨,哭哭哭,就知道哭。”深受重男輕女思想荼毒的賈張氏一點也不心疼,反倒是哄起了棒梗,“乖孫,晚上等你爸回來讓他買肉去,中午沒吃過癮是不是。”
秦淮茹心頭一緊,大晚上的除了鴿子市外,誰家有在賣肉。
“奶奶,晚上讓爸爸去買肉!”棒梗想起剛剛的豬油渣,口水都要滴下來了。
秦淮茹嘆了一口氣,抱起哭泣不止的小當走出了房門,她家五口人就靠賈東旭一人的定量,更別說這麼多年過去了,賈東旭在二級鉗工的位子上也沒挪過窩,每月38.6塊的工資,連粗糧都快供不起,那還能記掛上肉。
三年饑荒還沒過去,個個餓得面黃肌瘦,偏偏她這婆婆吃得肥頭豬耳,中午就這麼幾塊豬油渣,還是賈東旭從自己的口糧裡省下來,放在誰家裡不緊著孩子吃,也就賈張氏不要點臉,吃得比孩子還多。
院子就這麼大,小當這一哭,住在對面的易家也打開了房門。
一大媽走到秦淮茹身旁,“淮茹,小當我帶著,你去把碗筷收拾了先。”
透過賈家半開的大門,一大媽直接可以看到裡頭凌亂的飯桌,以及身不關己的賈張氏。
說起這賈張氏,雖說性子不好,但在老賈死後,也是自己一個人養大了賈東旭,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句話放在哪朝哪代都適用,不潑辣一點,孤兒寡母也難以存活。
可自從賈東旭接了班後,這賈張氏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像是要把前幾年吃得苦全補回來,肉吃得最多,活幹得最少,甚至有些家務活還要攢著,留給賈東旭下班後回來做。
尤其等到1951年秦淮茹嫁進來後,賈張氏更是擺起了婆婆譜,家裡所有活全部推給秦淮茹,天天扯著個鞋底子罵這個,罵那個,要不是罵不過前院的李母,這四合院怕是整日里不得消停。
“一大媽,麻煩你了。”秦淮茹很是感激,賈東旭跟她說了,一大爺沒有兒子,打著他這個徒弟幫著養老的想法,否則她也不會特地把孩子抱出來院子,哄孩子嘛,在哪裡不能哄,抱出來不就是要奔著要一大媽搭把手去的。
屋裡看到這一幕的賈張氏不屑地撇了撇嘴,小聲罵道:“生不出蛋的母雞,就知道盯著我家東旭。”
“絕戶!”深得賈張氏真傳的棒梗舉一反三,樂呵呵地拍手喊道。
剛接過小當的一大媽聽到這聲“絕戶”,臉色立即變得十分難看,生不出孩子這件事是她一輩子的痛,她也知道沒少人在背後說她不下蛋,可被人這麼明晃晃地說出來,尤其說這話的人還是棒梗。
同一時間,秦淮茹心裡也知道糟了,連忙出言安慰一大媽,“一大媽,真對不住,棒梗這孩子都快被我婆婆帶壞了,剛才我跟我婆婆就是因為這事吵起來的。”說到最後,秦淮茹還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滴。
秦淮茹這一番言行下來,一大媽的臉色明顯好看了許多,剛才賈張氏怒罵秦淮茹的時候,聲音大到她在房子裡也聽到了,只要賈東旭和秦淮茹是個好的,她和老易的養老計劃就有指望。
就在這時,公安小鄭也趕到了四合院,“洪素芬,洪素芬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