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媛熙疑惑抬頭,下一秒果真看見他們從車子裡面抬出來一個被綁架的少年。
她迎著那名司機憤恨的目光,煞是好笑地走到他面前,打量著說:“嘖,原來是綁架犯啊,我不小心破壞了你的計劃麼?”
“不過就算你能從牢裡出來,看你這副樣子應該是賠不起我的車了?”
她的尾調拖得婉轉悠長,好似透著一絲得逞的愉悅。
那司機大力掙扎了兩下,眼神惡毒,不過他還沒說出什麼話來,就被警員封住嘴押上了車。
“京小姐,這人您認識嗎?”薛警官輕聲詢問。
救護車還沒有來,是隨行的女警員正在幫地上的人止血。
京媛熙走過去站在少年腦袋的前方,吝嗇地投去視線。
裴季澤緩緩睜開眼,只看見頭頂站了一個人,她沒有彎腰低頭,從頭到尾低下的都只有那雙眼睛。
不甚明亮的光線將少女的臉照得動人心魄,鴉羽似的睫毛下遮,完全掩住了原本該落在她瞳孔上的光線。
裴季澤第一次被人以這樣居高臨下的目光注視。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完完全全對視上,以至於他清晰地看清了那雙眼睛中的光景:一個虛弱帶血的華服少年。
“不認識。”他聽見她說。
接著少女的紅唇又扯動了一下,抬頭看向旁邊的薛警官,略微譏誚道:“你憑什麼以為我會認識這種隨隨便便就能被綁架的無聊有錢人?”
京媛熙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不再看旁人一眼。
“你說誰……”
後面的裴季澤被這句夾槍帶棒的話氣得不輕,恨不得立即爬起來找她理論清楚,可剛一動傷口便又開始出血,被女警員硬生生按了回去。
紅色跑車很快遠離了現場。
沒能搭上話的薛警官尷尬地摸了摸鼻頭,只得吩咐人把這位看起來才十幾歲的公子哥照料好。
*
凱旋會所——
“砰”一聲,泳池裡的人猛然將手裡的酒瓶扔了出去,摔在遠處砸得粉碎。
上面歡笑的人紛紛轉頭,入目的是一張哭泣的臉,“你們還要我怎樣,金明珠,我都說了不跟你搶了!”
那個叫金明珠的少女盯著她驀然笑了一聲,搖晃著手裡的紅酒,慢慢走到泳池邊緣。
“金明真,你要是真不想跟我搶,當初你們母女就不該找上門來。”
金明真捏著溼透的衣角,眼淚大滴大滴掉落,“我媽已經死了,這還不夠嗎?”
“對,所以從那之後你就改姓了金,還住進了我家!那是我爸爸,是我從小就生活的地方,你不配!”
金明珠冷著臉,將紅酒盡數倒在她頭上,“這是你生來就欠我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金明真倔強地抬頭,只見上面的男男女女三兩成團,衣著光鮮,表情譏諷。
“白慧娜。”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眾人頓時起身,金明真連忙擦了擦眼淚,旁邊的某個人給她頭上蓋了一條毛巾,將她撈了上來。
“媛熙,你來了。”
之前打電話的那個少女笑著走過去,“你不是說今晚不來嗎?難道是想我們了?”
“我現在沒心思跟你開玩笑,韓時敘什麼時候走的?”
白慧娜怕說錯什麼話讓他們之間產生分歧,又怕她生氣,斟酌著說:“媛熙,時敘他肯定不是故意……”
觸及到對面不好的臉色,她只能悻悻閉了嘴。
“前天走的,給我發了消息。”這話是旁邊的李承碩說的。
“沒說去幹什麼?”
幾人搖頭。
“媛熙,你別生氣,時敘他這幾天心情不好,許是想一個人出去散散心。”白慧娜安慰。
京媛熙不爽,“他能有什麼煩心事?”
李承碩看著其他人咳嗽了一聲,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韓董又鬧出了緋聞,他媽媽吵著要離婚。”
“我可沒有故意打聽啊,這都是我不小心在他手機上看見的。”
韓董事長以前就鬧了不少桃色新聞,只不過韓家壓消息壓得快,再加上近幾年韓家的勢頭越來越好了,漸漸的也沒人敢得罪。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又鬧出來了,還鬧到了韓夫人面前。
“大人的事就讓他們大人自己解決不就好了麼?離婚又不是死了,真是搞不懂。”
京媛熙翻了個白眼,朝他們身後看過去,正好和坐在泳池邊的人對視了一眼。
金明真匆忙移開視線,捏緊了身上的毛巾,明明身上凍得直哆嗦,可手心全是汗水。
他們的話她聽不太清,但她希望京媛熙今晚能留下來。
每次這種時候她都會如此祈禱,因為有時京媛熙會厭煩這群人得意的嘴臉。
“那是你傢俬生女?”京媛熙問。
“是啊,媛熙留下來玩嗎?”金明珠露出大大的笑。
“我不玩別人玩剩下的,你記不住嗎?”
京媛熙這話一齣,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金明珠笑意陡然凝固,張了張嘴還沒想好怎麼回答這句話,可對面已經轉身走了。
“哎,媛熙,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白慧娜匆忙穿好鞋追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剩下的人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沒過多久,有人開口說話了。
“要不今天就玩到這裡吧,我爸不讓我太晚回去。”
李承碩說著拎起外套往外走,全然不是商量的意思。
他這一動身,其他人也紛紛收拾自己的東西。
“我也先不玩了,我想起來我還有作業沒寫。”
“我也是,我跟你一起回去。”
“行,那我們改天再聚。”
“好,拜拜。”
室內的人越走越少。
金明珠轉頭看向泳池邊坐著的人,氣憤地踢了一腳旁邊的桌子,也拿起包離開。
坐在泳池邊的金明真盯著亂糟糟的水面看了半晌,然後用力抹乾了淚痕,裹著一條浴巾走出去。
*
江城機場——
韓時敘剛把車停穩,旁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是媛熙找你們麻煩了?”
“沒有沒有。”電話那邊的李承碩連忙否認。
他可不想說在韓時敘面前說京媛熙壞話。
“她只是有點生氣,你已經買票了吧?我覺得你走之前就應該跟她說一聲。”
“這是我自己的事,為什麼要告訴她,我又不是她的僕人,我連這點自由都沒有了嗎?”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下,許是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太激動,韓時敘略微煩躁地降下了車窗。
冷風毫不留情地砸在臉上,讓他清醒了一點。
“我只是想一個人出來走走,你告訴她跟她沒關係。”
李承碩乾笑了兩聲,“要不你還是自己回來說吧,反正你今晚就要回來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