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茶扭過頭,抬起臉來看向來人。
他半跪在地上,身上還穿著一身服務員的制服。
謝星茶仰臉,看向來人。
這張臉完全顯露在陸執眼前時,陸執才知道,為什麼夢境中,總有人覬覦這樣一個男人。
陸執夢境裡面的謝星茶,不愛笑,也不愛哭,夢境總是隔著一層細紗,叫他看不清此人的面容。
只有一個印象,招人。
普通的路人見了謝星茶,會呆愣在原地盯著他看許久。
謝星茶的眼睛很特別,特別的漂亮,瞳孔比常人的要大一些,是一種清透乾淨的茶色,但又像是澄澈的蜜糖。
眼尾弧度偏上挑,眼頭鈍圓,像是狐狸眼和貓眼的綜合體,
集齊了純情和嫵媚兩種特質,十分罕見。
“這位先生”
“您看夠了嗎?”
因為喝多了酒,他嗓子有些啞,眼尾沾上一絲薄紅,便是不笑,也叫人難以挪開目光。
“謝星茶。”
陸執半蹲下身體,銳利的目光在謝星茶這張沒有什麼瑕疵的臉上巡視著。
謝星茶沒問陸執為什麼會認識他。
這個世界,認識他的人太多了。
在A市最大的酒吧裡面遇見幾個熟人這種事,對謝星茶來說,不是第一次。
“請問有什麼事嗎?”
性子穩定,態度冷漠,即便面對陸執這樣氣勢強橫的男人,他的態度也和麵對其他人一樣。
淡色的眸子裡面泛不起一絲異樣的波瀾。
陸執扯了扯唇角,見到人後,夢境裡的那些血腥場面越發清晰起來。
破碎的血色屍體,狼藉的兇殺現場,灰色沉鬱基調的封閉環境,每一次想起,都叫陸執泛著一股噁心感和暈眩感。
就連謝星茶這張純善漂亮的面孔,此刻,在陸執眼裡,也變得足夠偽善起來。
陸執直起身,居高臨下的盯著謝星茶,試圖在他眼裡看出一絲偽裝感。
對此,謝星茶並未理會陸執那能刺穿人身體的目光,他扶著牆壁緩慢起身,站直了身體。
“先生,麻煩您讓一下。”
“謝謝。”
這是個危險人物,後期手上滿是鮮血,陸執並不想就此放人離開。
他依舊擋在廁所門前未動,名為矜貴的豪門公子哥,但此刻,半弓著身體,同謝星茶平視目光:“你很缺錢。”
這話說得刺耳,不知道有多少人對謝星茶說過同樣類似的話。
很缺錢的下一句,包養。
但許因為陸執目光沒有那種打量貨物的感覺,聽他說這話,謝星茶並未有被人羞辱的感覺。
謝星茶直視回去,淡淡的語氣中沒有任何私人情緒: “對。”
“缺錢。”
“人活在世上,有哪個人不缺錢?”
“所以先生您也想要包養我嗎?”
“您也喜歡睡男人?”
他以淡淡的語氣提出這個問題,目光實在平和,漂亮的冷眸泛著滿眼的蜂蜜似的誘色。
陸執輕笑一聲,有些緊繃的氣氛在這樣的氛圍中被緩解。
“我不玩包養。”
“也不玩男人。”
“是嗎?”
謝星茶眼中一如既往的平靜:“那恭喜您,您是個好男人。”
“現在請您讓讓,我要去工作了。”
還沒到下班的時間,謝星茶還要去工作。
這是個油鹽不進的人,陸執心中無端煩躁。
陸執並不想再繼續在夢中給別人當狗,那些夢境來得實在古怪。
見到謝星茶之前,陸執曾想過,是不是這個人搞得鬼,但前二十多年的時間內,陸執對這個人,完完全全的陌生。
“你養狗嗎?”
陸執盯著謝星茶問,還是想弄清夢境的事。
夢中的謝星茶殺人,並不代表著現實中的謝星茶一定會殺人。
夢境和現實,陸執分得很清楚。
只是無法不警惕。
直到這句話問出,謝星茶平靜的眼眸動了動,眼中的死水活泛了一般,緩緩的動了些。
他唇角淺彎起一個很小的弧度,眼底被星光佔滿。
“養過。”
話剛落,他唇角的弧度拉平。
“先生,您究竟想說什麼。”
和一個陌生人站在廁所聊這麼久的天,已經耗光了謝星茶所有的耐心。
若非陸執的眼神沒有帶著那種叫人噁心的慾望,謝星茶也不會有這樣的耐心站在這裡。
“我還要工作。”
“您要是喜歡聊天,我可以給您推薦幾個人。”
謝星茶不瞎,看得出眼前這人身上穿的衣服價值不菲,相貌也很出色。
若是他想,會有很多人願意和這人交談。
尤其是謝星茶的同事們,絕對會很樂意。
謝星茶側著身,朝陸執冷淡的點點頭,準備從門口的縫隙中離開。
“我養了一隻狗。”
陸執出聲。
“它叫九九。”
“是隻黑白色的漂亮邊牧。”
謝星茶往外走的步子頓住了,人立在門邊。
“所以?”
謝星茶轉身,語氣中起了幾絲波瀾。
陸執一步一步逼近,在一個令雙方都舒適的位置處停下,目光鋒芒四露,卻並不冒犯。
“我的狗需要一個飼養人。”
“我覺得你很合適。”
謝星茶扯了扯唇角,覺得眼前這人有些莫名其妙:“先生,您是在開玩笑嗎?”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謝星茶之前的確養過一隻邊牧,也叫九九。
但無人知曉這件事。
因為他的狗狗,已經死了。
“我還是個學生,並不方便養狗。”
不是不想養,是不能養。
謝星茶說完這話後,安靜離開。
一番試探下來,陸執可以肯定,謝星茶之前養過狗,那隻狗,就叫九九。
自然,也是一隻邊牧。
陸執現在手中當然沒有狗,剛剛那話,是他故意說出來詐謝星茶的。
果然炸出了些信息。
謝星茶走後,陸執靠著牆,打了個電話。
“我要一個人的信息。”
“從小到大,包括他養過的每一隻動物。”
這一次見面,叫陸執心情很不好。
回國之前,他也只是心中有過料想,國內有一個和他夢境裡面一樣姓名的男人。
但想法和現實,只要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它就可以是虛假的。
這種界限一旦被打破,帶來的未知性,足以叫人迷茫和恐懼。
正如陸執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做這樣的夢。
夢境,究竟是未來將發生的事情,還是隻是一個荒誕可怕的噩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