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倚風進到別墅,看著四周典雅的裝修不由得咂了咂嘴,此時他頗有一種土狗進城的感覺。
正想著從哪找葉露薇呢,就聽到書房的門打開了,一個肥大的身體從門縫中擠了出來。
西裝革履難擋一身猥瑣氣息,他扯著中年男人特有的大嗓門:“葉總,那我就不打擾了,以後常聯繫,常聯繫哈哈……”
李振江,帝都有名的珠寶販子,平日裡喜歡投機倒把,因此積累了不少人脈。
看到這張臉,江倚風的腦中立刻閃過此人全部信息。
李振江也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人,看到對方此刻一身病號服,臉上滿是擦傷狼狽不堪的模樣,也是一愣。
好歹也是生意人,他反應很快,臉上的迷惑只有一瞬,趕緊換上了笑臉:“呦,這不江公子嘛,怎麼回事啊這……”
“沒事。”
伸手不打笑臉人,江倚風應了一聲,將手中休書向後藏去。
但他的動作終究還是慢了,李振江還是看到了離婚協議書幾個字,那張滿是橫肉的臉上頓時擠出了不懷好意的笑。
“我說江公子,這下你可是如願了呀……”
短短一句話,江倚風的眉頭就擰了起來,但他還是出於禮貌笑了笑,“說什麼呢,我們鬧彆扭呢。”
說完,他便不想再說什麼,錯過這堵肉牆想進書房。
“那你們這彆扭鬧得可是夠大的。”李振江陰笑著湊了過來,話鋒一轉,“江公子,咱們就事論事,你現在的情況我也很清楚,如果你以後真的沒去處了,你可以來我這。”
江倚風蹙眉:“什麼意思?”
“我公司呀,最近在招保安呢,你來了,我給你個保安隊長噹噹,怎麼樣?哈哈哈哈……一個月不少給你開呢!”
李振江毫不隱瞞自己的情緒,一口的大黃牙放肆的呲著,嘴裡的濃烈煙臭味嗆的江倚風下意識別開了臉。
“你……”
“嗯?”李振江饒有興趣的挑眉,他已經準備好迎接對方的暴跳如雷和口吐芬芳了。
“該刷牙了。”
江倚風捏了捏鼻子,一臉嫌惡。
他很清楚李振江之所以說這些話是為了激怒他,讓他破防。
換做正常劇情,被人如此嘲諷,他肯定是要暴怒甚至動手,踩著對方的頭說小爺就算虎落平陽也不會被犬欺,來一次爽快的打臉。
但這種劇情畢竟是存在於小說中,現在自己若是破防大罵或者動手反而順了李振江的意,他想看的就是自己破防,一臉的敗相。
更何況,現在若是真動起手來,就憑他現在一隻胳膊對上這堵肉牆,被踩頭的恐怕還是自己。
李振江一愣,下意識的用手擋住嘴哈了一口氣,惡臭撲鼻而來,他沒忍住乾嘔一下。
“嘶……”江倚風被他乾嘔的模樣帶的也有些不適,嫌惡的別開臉,“保安隊長的事以後再說,也是建議你去查一下自己的尿酸,別到時候還沒給我開工資,自己先動脈粥樣硬化,做上心臟支架了。”
李振江剛才捂嘴的時候,江倚風注意到了他手指關節處隆起的黃白色硬塊,配合上對方這臃腫的身形,不難看出這就是典型的痛風石,而且已經達到了重症的程度,毫不誇張的說,稍微加一些力道就會讓他痛不欲生。
痛風石,在古代也稱為富貴病,說好聽點是營養供給的太好,說難聽點就是胡吃海塞過多所致。
許是出於職業習慣的善意提醒,但明顯那張滿是橫肉的臉上怒氣逐漸升騰起來,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己搭理他幹嘛?
不想再多說什麼,與肉牆擦肩而過,江倚風伸手就要去敲書房的門,指關節還未碰到門,頓覺手腕一疼,一隻肥膩的大手緊緊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李振江的眼中滿是戲謔,忽的伸手一把將那別在腰間的紙拽了出來。
“幾日不見,我們的江公子還會瞧上病了?”
“還給我。”江倚風用力甩開對方的手,伸手要奪。
肉牆靈活一閃,同時將那份離婚協議書甩的嘩啦嘩啦直響,“怎麼,還怕被人看到?”
李振江的眼睛本就小,一眯起來就成了一條縫,他掃過協議書上的字,又瞥了瞥緊閉著的書房門。
“哼哼……你不是自稱情場高手嘛,怎麼現在要被掃地出門了?”
李振江的神態愈發放肆,但聲音依舊壓得很低,生怕被書房裡的人聽到。
江倚風蹙著眉,一把奪過協議書,“這種事,與你無關!”
“死鴨子嘴硬。”李振江像是想到了什麼,賤兮兮的湊了過來,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連個殘廢女人你都留不住,等你被這個殘廢趕出門,我看你還能蹦躂幾天!”
男人被女人主動提出離婚,這是很丟面子的事,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一個殘疾。
雖然葉露薇的地位很顯赫,但正因為站的地方太高,身體的缺陷也就會被無限放大,所以還是有不少人從心底裡對這個女人有些蔑視。
李振江就是很好的例子,人前葉總,人後殘廢。
作為一個男人,自己被侮辱或許尚可忍耐,可如果自己的女人被人一口一個殘疾的叫著,換做是誰都無法忍受。
即使這個女人江倚風根本不瞭解,但憑藉著記憶中的描述,她絕對是做到了盡妻子的責任,是一個好女人。
而且自己本身還是一名醫師,一視同仁,生命面前人人平等是他的工作準則,一個身體有缺陷的人更不應該得到這樣的侮辱!
“你啊……”江倚風深吸了一口氣。
“怎麼?”李振江一口大黃牙呲了出來,滿臉的不屑。
江倚風緩緩的抬起頭,同樣咧嘴一笑,但一雙眸子卻泛著森然冷意:“還真是個渣子。”
說完這句話,還沒等對方有所反應,忽的抬腿,使出渾身的力氣,一腳狠狠地跺了下去。
李振江的手上既然都已經有了明顯的痛風石,那麼表示他累積在關節處的結晶鹽已經到了一定程度,他腳上的痛風石只會比手上多而不會少。
這被蓄滿力量的一腳跺下,結合在關節處的痛風石會像錘子一樣猛的硌住關節。
李振江頓時感覺腳上發出骨骼碰撞破裂的聲音,鑽心的疼痛讓他近乎昏死過去。
痛覺讓他張嘴欲喊,忽的感覺到一股勁風襲來。
他只感覺脖子處微震,整個人的呼吸瞬間一滯,叫喊的聲音還未出口就被逐漸渙散的意識堵在了喉嚨。
笨重的身體直挺挺朝著江倚風跪了下去。
在他意識徹底消散之前,他對上了那雙深如暗潭眸子。
其中蘊著見慣了生死才會有的冷漠,以及最後那句——
“誰允許你這麼說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