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梅香院裡李氏和宋芷柔母女倆在幻想著未來“美好”的錦繡生活。
而跟著小桃一起回院子的宋瑾瑜,看到眼前的院子,瞳孔放大,久久不能語。
宋瑾瑜的院子離靈堂倒是不遠,就在靈堂的旁邊,走幾步路就到了。
名字是挺好聽的,叫“錦繡院”。
可院子裡的一切,和錦繡二字完全靠不上邊,甚至說一絲聯繫都沒有。
宋瑾瑜站在錦繡院的門口,看著眼前破敗的景象,不由得攥緊了小桃的手。
她知道原主在侯府的日子不好過,心裡也有了準備,但她實在是沒想到在花團錦簇的侯府中,還會存在著這樣一座院子。
能找到這樣一座院子,李氏和宋芷柔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只見院門上朱漆斑駁,門環鏽跡斑斑,輕輕一推就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院子裡雜草叢生,幾株枯死的海棠樹歪歪斜斜地立著,枝幹上纏滿了蛛網。
青石板上長滿了青苔,踩上去又溼又滑。宋瑾瑜一個不慎,差點摔倒,幸好小桃扶著,不然就要摔得四腳朝天。
正房的門窗早已腐朽,窗紙破了好幾個大洞,冷風呼呼地往裡灌。
小桃推開房門,一股黴味朝著宋瑾瑜撲面而來,嗆得她連連咳嗽。房樑上結滿了蛛網,牆角堆著些破舊的傢俱,上面落滿了厚厚的灰塵。
院子挺大,但這段時間因為原主的“喪事”,這裡也沒人打掃,處處都顯露出雜亂和腐朽。
“這…我們住在這?”宋瑾瑜不敢置信,僵硬地轉了轉頭問小桃。
雖然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但還想著能心存僥倖,這地方她真的不想住。
小桃強紅了眼,忍著淚水,輕輕地點了點頭:“小姐,他們欺人太甚……”
看著小傢伙委屈的樣子,宋瑾瑜嘆了口氣,拍了拍小桃的手:”無妨,收拾收拾先住著,過段時間我們就能搬走。”
“好,小姐您先休息下,奴婢先去打掃一下。”
對於自家小姐說的“過段時間就能搬走”,小桃沒有放在心上,雖然今天小姐的行為和以往不一樣,但小桃覺得這是因為小姐突然醒來的緣故。
“哎!小姐如果一直能像今天一樣就好了!”小桃心裡嘆了口氣。
小桃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手腳麻利地收拾著屋子。雖然日子很苦,但她從沒想著要離開小姐,她的命是小姐救回來的。
在小桃胡思亂想的空隙,宋瑾瑜起身走到窗前,伸手去推那扇搖搖欲墜的窗戶。突然,”咔嚓”一聲,窗框應聲而斷,宋瑾瑜一個踉蹌,又差點摔倒在地。
“小姐!”小桃連忙放下手中的雜物,快速跑過去扶住她。
宋瑾瑜站穩身子,低頭看著自己沾滿灰塵的裙襬,笑道:”看來得趕緊換身衣裳了。”
她轉身走向內室,掀開那床發黃的帳幔。床榻上的被褥早已發黴,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宋瑾瑜伸手摸了摸,指尖傳來潮溼的觸感。
“小桃,幫我找件衣裳。”她輕聲吩咐道,”今晚先將就一晚,明日再好好收拾。”
小桃應聲而去,宋瑾瑜獨自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裡。
“滴答!滴答……”突然屋頂漏下幾滴水滴在她的臉上。她抬頭望去,只見屋頂的瓦片殘缺不全,露出幾個大洞,水從那裡灑下來,滴在地上。
原來是下雨了!
一陣冷風吹過,宋瑾瑜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她身上穿的還是入葬的殮服,有點薄,不保暖。
她雙手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走到牆角那張搖搖欲墜的梳妝檯前。銅鏡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她伸手擦了擦,鏡中映出一張蒼白的小臉。
穿過來大半天,和宋宜知打了一架,應付了宋芷柔幾個魑魅魍魎的小人,宋瑾瑜這會才有機會看到自己現在的臉。
鏡中顯露出一張陌生的面容,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張極為精緻的臉龐,雖然蒼白沒什麼血色,但柳眉如遠山含黛,微微上挑的眼尾帶著幾分天然的嫵媚,卻又被那雙清澈如秋水的眸子中和,顯得既靈動又不失端莊。鼻樑小巧挺直,唇色淡如櫻瓣,此刻因驚訝而微微張開,露出一線潔白的貝齒。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右眼角下的一顆淚痣,宛如一滴墨色淚珠,為這張本就出眾的面容平添了幾分楚楚動人的韻味。
烏黑的長髮如瀑布般垂落,髮間隨意插著一件玉簪,配上她原本有點蒼白的臉,顯得格外柔弱動人。
宋瑾瑜抬手輕撫自己的臉頰,鏡中人也做出同樣的動作。她這才確信,這確實是自己的新面容。
原主的容貌比她想象中還要出眾,只是眉宇間似乎總帶著一絲化不開的愁緒,讓這張臉看起來多了幾分清冷疏離之感。
“小姐,您怎麼還在這兒發呆?”小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奴婢已經將床鋪收拾好了,您要不要先歇息?”
宋瑾瑜回過神來,又深深看了一眼鏡中的容顏。這張臉,從今往後就是她的了。她轉身對小桃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好,我這就來。”
走出房間時,她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銅鏡“真好!上輩子是個小美女,這輩子是個大美女了,這張臉可要好好保護好!”
“以後我就是鎮遠侯府的宋瑾瑜了。”她對著鏡中的自己輕聲說道。
“小姐,您說什麼?”小桃沒聽清宋瑾瑜說了什麼,遂又問了一遍。
“沒什麼,我說天色不早了,折騰了一天,你也早點去休息吧!”宋瑾瑜笑道。
“好的,小姐,奴婢先伺候您洗漱。”小桃乖巧地說道。
……
窗外傳來幾聲烏鴉的叫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洗漱完的宋瑾瑜走到窗前,她的視力極好,旁人看不見,她卻能透過淡淡的月光,看到了院子裡那口枯井,井臺上長滿了青苔,旁邊還有一個破爛的木桶,早已被腐爛的落葉掩蓋了大半個桶身。
她腦海裡突然想起了原主的記憶,想起原主母親臨終前拉著她手說的話:”瑜兒,你要記住,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要堅強地活下去。”
宋瑾瑜知道,從今天起,她必須要學會在這個破敗的院子裡,在這個吃人的侯府和這個尊卑分明的朝代生存下去。
而且,她要活得很好,比渣爹和李氏、宋芷柔他們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