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昀這是要趕走鳳采薇?
王爺於宅院之事上向來不過問、不計較,今天怎麼如此屈尊降貴,驅趕起鳳采薇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事兒,唯一便宜的就是鳳卿塵。
王爺這是在護鳳卿塵?
“王爺您……威武啊!”鳳卿塵向南宮昀豎起大拇指。
南宮昀剜了她一眼,只差說一聲“給本王閉嘴”了。
鳳卿塵知道自己多言了,忙躲在南宮昀身後,乖巧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小小聲,“知道呢,我不說呢。”
不然,她不是成了得了便宜還賣乖?
女人輕聲低喃如同耳語,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更是溫軟粘人,南宮昀的呼吸凝滯了一下。
低頭,他卻是聲音冰冷,“行了,已經是做主母的人了,別撒嬌賣痴的。”
“紅纓,送王妃回喜房,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門。”
鳳卿塵咬牙,這男人,還真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我不回去,那房間死過人!”
鳳卿塵覺得南宮昀這誠意一點兒都不夠,這是病人求醫生該有的樣子嗎?
“那麼,你想去哪兒?”南宮昀語氣微緩,斜飛的眼角依稀帶著笑意。
鳳卿塵僵住了。
對啊,自打嫁進王府,她還沒有自己的院子呢!
除了那間凶宅,她無處可去!
南宮昀的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行了,別鬧。”
隨即他便無聲地一抬手,吩咐紅纓。
在場眾人全都驚呆了,哪曾想冰地閻羅還有這樣一副嘴臉?
紅纓更是驚得怔住了,像是要從南宮昀的表情中看出他到底要幹啥。
“都愣著幹什麼?活夠了?”
南宮昀察覺到尷尬,那張冰山一樣的臉,頓時冷得能殺人。
鳳卿塵憋了一口氣兒,暫時也不敢多說,只能跟著紅纓回去了。
躺在喜房裡,鳳卿塵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陳明章的血跡,和她聊天兒,“你說,南宮昀那狗屎能不能去祭奠我娘?”
“他該不會真帶著鳳采薇去了吧?”
不不不。
鳳卿塵自己搖了搖頭,“那坨狗屎還是很愛面子的,生怕別人說他香。他都已經當眾不孝拒絕了鳳采薇,哪能出爾反爾?”
“不過,他這也是奇怪了……記憶裡,鳳采薇好像除了向他溫柔獻媚之外,也沒做啥過分的事兒吧?他咋就這麼厭惡人家?”
鳳卿塵翹著二郎腿,小腳在膝蓋上搭著,無聊地晃了起來,“該死,倒是讓我背這個罵名。”
“我那個刁鑽的婆婆,肯定要以為他是為了我才拒絕鳳采薇的!”
這日子讓她過得,水深火熱的。
不過,既然陳明章的死也算了結了、珠兒的死也沒人追究,那麼,自己在這座王府裡也就沒什麼牽扯了。
“那丞相一家,我不愛;這臨安王府我也不熟,我這空有一身本領,何必困於京城?又無深仇大恨,生存危機已經解除,我何不逃出京城,逍遙快活?”
鳳卿塵一邊嘀咕著,一邊拍打著床上的血跡,“明章老妹啊,像你這樣被家族坑死、被男人害死,實在冤枉,我不要這麼活!”
說著,鳳卿塵一個打挺從床上彈起來,說幹就幹!
這喜房裡應該有不少好東西吧?
她的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這會兒塞滿銅臭,滴溜溜地在房間內巡視了一圈。
就你了!
鳳卿塵盯著那對純金的龍鳳燭臺就撲了過去。
砰地一聲。
什麼東西衝破了窗戶紙,直接打在了她的手腕上。
“哎呦!”鳳卿塵吃痛,那雙剛捧到黃金的小白手,就這麼鬆開了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居然是南宮昀身長玉立地站在門外。
鳳卿塵嚇得嚥了一口唾沫。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南宮昀沒理她,只是將一個錦緞包袱扔在她面前,命令,“穿上。”
鳳卿塵疑惑地打開了,只見裡面是一件小廝的衣裳。
“王爺,你要帶我出門啊?”她頓時將櫻桃小嘴兒咧得像半輪彎月,眼睛亮堂堂地看著他。
南宮昀沉悶地“嗯”了一聲,然後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意思是讓她趕緊換。
鳳卿塵麻利兒地把小廝的衣服換上了,有點大,但是將就能穿,而且勝在乾淨整潔。
她自己對這一身裝扮很滿意,對著通亮的精銅穿衣鏡欣賞了一會兒。
一抬頭, 忽然發現那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你怎麼走路沒聲兒?嚇死我!”
正常人走路沒聲音也就罷了,他拄著那把白玉柺杖,居然也是這般安靜滲人。
“你們家有一間密室,裡面有一樣重要東西,你給我偷出來。”南宮昀將一張圖紙遞給她,說得一臉平常。
鳳卿塵盯了他一會兒,“王爺,啥東西?好處呢?”
南宮昀看了一眼那對龍鳳燭臺,隨即,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大雍通兌,五千兩,夠不夠?”
鳳卿塵的小嘴兒頓時咧成了一條星河,連忙雙手搶了過來,“夠了夠了!”
“啥東西,您說!”
南宮昀眯著眼睛盯了她一會兒,轉身就走。
這丫頭,就如此想要脫逃?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一晚她不是很高興嗎?
她還摟著自己甜膩膩地說,“帥哥,你真好看……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又好看,又能幹,我都被你弄得……快活死了。”
然後翻臉就不認人?
真是生氣!
鳳卿塵屁顛兒屁顛兒跟著南宮昀出去,低著頭不讓人發現。
來到鳳府,鳳夙早就親自帶著闔府上下站在門外迎接,看到南宮昀被人扶下馬車,他的一張老臉頓時堆起了千層笑意,仿若把畢生的諂媚都用上了。
“微臣給王爺請安!”鳳夙一路小跑過來,親自攙扶南宮昀。
南宮昀卻是一擺手,嫌他煩。
很快,便有小廝推來輪椅,南宮昀再次於冰封王座上落座,一雙蕭瑟又威嚴的目光打量著鳳府大門,不盡寒涼。
“算起來,自打玄武軍黑鷹崖一戰大敗,本王也有五年沒來你府上了吧?”
鳳夙原本堆笑的臉頓時一僵,幾乎是使出畢生力氣,這才擠出一個笑容,“王爺,您……日理萬機。”
“玄武軍在黑鷹崖伏屍百萬,本王已是無兵的將領、無朝的官,何來萬機去理?”
南宮昀聲音定定,目光直落在鳳夙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