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攸寧抓住穀雨的肩膀,忽的眼前閃過一道白光,腦海中出現的一幕讓她驚喜不已。
這是,她的空間,只是比之前她被炸死時小了太多,只有十數平方,一如她剛得到它那麼大,裡面只有初始狀態。
但面對眼前的困境,足夠了!
在穀雨耳邊低語幾句,穀雨搖頭,“不行,小姐,我攔著他們,你去。”
“穀雨,信我!快去!”
穀雨定定望著慕攸寧,終是含淚點頭,拼命朝涼亭方向游去。
涼亭裡,散亂的棋盤已經被收起,藍衣青年饒有興趣地望著湖中間發生的一切,充當了回說書人,將發生的事情轉述給白衣男子。
“見過僕從為護主子奮不顧身的,卻從未見過主子為丫鬟隻身犯險,這一對主僕,有點意思。”
白衣男子神情淡漠,目光淡淡落在湖中心那道嬌小瘦弱的身影上,嘲諷一笑,“不過負隅頑抗,螳臂當車罷了。”
藍衣男子笑道,“瑾之還真是心如冷鐵,那姑娘遭遇此番,你竟絲毫未有惻隱之心。”
白衣男子絲毫不為所動:“你有,你去。”
藍衣男子朗笑一聲,“不敢不敢,家有悍妻,英雄救美的戲碼,還是更適合瑾之你。喲,你看,那丫鬟往涼亭這邊過來了。”
穀雨拼命游到岸邊,果然如小姐所言,這邊有個涼亭。
涼亭內坐著兩個丰神俊朗的男子,亭外站著幾個滿身煞氣,一臉戒備的侍衛。
穀雨打了個寒顫,不僅僅是身體冷,那幾個侍衛看起來就不好惹,亭中兩個男子周身氣度一看就身份非凡。
難道真如小姐所言,朝廷裡聲名赫赫,冷心冷情的首輔大人就在涼亭中?
可是,小姐是怎麼知道的?
他,真的會幫小姐嗎?
回頭看了眼湖面,慕攸寧的身影消失不見,穀雨一驚,顧不得害怕,踉踉蹌蹌朝涼亭跑去,卻被侍衛橫刀攔在外面。
穀雨焦急不已,跪下來朝涼亭裡磕頭,“首輔大人,求您救命!”
穀雨性子實誠,頭也磕得實誠,原本就磕破的額頭,此刻再一次見血,傷上加傷。
亭子內兩人目光卻是齊齊微變。
藍衣男子神色多了幾分凝重。
方才他雖是開玩笑說小姑娘是知道瑾之在這來求他做主,但兩人都清楚,堂堂首輔的行蹤豈是一個小丫頭隨意能知曉的?
“首輔大人,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她手裡有治瘟疫的方子!”
此言一齣,涼亭中藍衣男子眸色一驚,抬眸望向白衣男子。
“瑾之……”
那小姑娘到底是什麼人?
不僅僅知道瑾之身份,他的行蹤,還知道治療瘟疫的方子。
要知道禹州可能發生瘟疫的消息並未傳出,他們也是早上才得到消息,禹州那邊一個小縣城大規模的百姓感染惡性風寒,極有可能是瘟疫的前兆。
就連他們都還不能肯定是瘟疫。
這姑娘的消息,竟比他們還快?
他可不覺得,她只是巧合知道幾個治療瘟疫方子,就能在此時此刻用來讓他們替她出頭的籌碼。
若是如此,那這姑娘,可謂深不可測。
白衣男子的目光這才落在猶如落湯雞般狼狽的穀雨身上,輕輕開口,語氣很淡,卻讓穀雨感到一陣寒意侵襲全身。
“你怎知我在這裡,又怎知我是首輔,又恰好需要治療瘟疫的方子?”
穀雨愣住了。
她,她不知道呀。
一切都是她家小姐讓她這麼說的。
穀雨表情呆愣,一雙無辜杏眼中透著茫然無助。
她想起自家小姐還在湖中等著人去救,忙磕頭道,“奴婢,奴婢不知?”
“是呀,”藍衣男子漫步走到穀雨面前,蹲下身,目光注視著穀雨,“現在楚國各地一片太平,哪裡有什麼瘟疫,你家小姐手裡的瘟疫方子,對我們可是無用。”
穀雨心中悽然,難道小姐是騙她的,目的就是為了救她?
小姐,她要去救小姐!
穀雨正要起身,就聽到白衣男子開口道:“你可知,胡言亂語欺騙本官,是什麼下場。”
穀雨當然知道。
她雖在深宅內,沒見過當今首輔沈濯真面目,卻聽過不少他的八卦。
京城裡對這位年輕俊美,能力非凡的首輔大人傳言可多了。
他最出名的不是其俊美如謫仙般的神顏,也不是他能力超凡,以孱弱破敗的身子前去與北蠻和談,力挽狂瀾保住大楚城池。
而是他手段殘忍,對貪官汙吏,趕盡殺絕,決不輕饒。
穀雨跪伏在地,全身發抖,對自己小姐手裡有治瘟疫方子一事,她打心眼裡也是不信的。
小姐連醫術都不會,怎麼可能治瘟疫?
但此刻她顧不了那麼多,只一字一頓道,“我家小姐乃前寧州首富慕江峰親孫女,她心地善良,做過許多善事,她不該收到如此對待,求大人救救她吧!”
寧州首富慕江峰?
白衣男子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很快,又恢復成冰冷淡漠,語氣帶著幾分嘲諷,“心地善良,做過許多善事,就一定能得善終麼?”
“況且,只要她低個頭,認個錯,就不用遭受這一切不是嗎?”
穀雨眼底絕望更甚,首輔大人,果然如傳言那般冷酷無情。
藍衣男子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湖面上,“咦——”
眾人循聲抬眼朝湖中心望去。
只見方才那小姑娘的身影自剛才消失在水面後一直沒有出現。
令人驚訝的是,那畫舫上下水的幾個僕婦與侍衛的身影也從水面上消失不見。
穀雨見狀,滿臉是淚,連滾帶爬跑到湖邊,大聲呼喊,“小姐——小姐,您在哪兒?”
“小姐,嗚嗚嗚,不要丟下我,我就知道,您是騙我的!”
“什麼這裡有首輔大人,什麼治瘟疫的方子,通通都是騙我的!”
“我真笨!嗚嗚嗚——”
“啪啪啪啪!”
穀雨抬手,巴掌一個接著一個往自己臉上扇,那個狠勁,藍衣男子看著都有些肉疼。
他於心不忍,扭頭去看白衣男子,“瑾之,你看看你,哎!”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禹州疑似可能發生瘟疫的消息雖並未傳到京城,但底下那些官員的尿性他們還不清楚麼!
個個報喜不報憂,不等到事情無法挽回,紙包不住火時,根本不會上報。
誰願意拿自己頭頂烏紗,頸上腦袋,全家性命來賭。
再說禹州距離京城千里,他們的人回來用了十餘天時間,這十餘天時間,能發生太多不可預料之事。
“小姐,你別怕,穀雨來陪你了!”
說著,穀雨縱身一躍。
藍衣男子沒想到這個丫頭如此忠烈,他只來得及喊了一聲,“誒,你別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