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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有腳步聲,踩著水聲從她身後傳來——

啪嗒、啪嗒。

在寂靜的環境裡格外清晰。

她緩緩移動眼珠,用餘光看見,左右兩邊一排又一排的小隔間。

她身處於一個公用廁所裡,每扇小隔間的房門全都緊閉著,而最裡面、最黑暗的那扇小隔間中,透過門縫正源源不斷地往外溢出鮮血。

鮮血匯聚成一條又一條的蜿蜒小溪不斷向她漫延而來,流到了她的腳下,緊隨著她聽到從那扇隔間裡傳出了一陣微弱的嬰兒啼哭聲……

這,又是她小說場景中的一幕。

那個小隔間裡有一具女屍,和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孩。

而兇手……

陸昭昭悄然咽口唾沫,想要逃,可強烈的恐懼早已佔據了她的四肢,她一動不動,眼淚毫無預兆地瞬間從眼中滑落。

啪嗒——

腳步聲停在了她的身後。

緊接著,一雙沾滿鮮血的手從她的後腰緩緩伸出!

“啊啊啊!!!”

驚聲尖叫下,她終於喚醒了自己的身體,她剛邁動腳步想要逃,身後的重力便一把推著她,將她推到了身前斑駁冰冷的牆面!

“砰!”地一聲,在她的身體,她的頭狠狠地撞擊下,大腦一片混沌。

沒等她回過神來,身後的人又將她翻過了身,緊隨而來的是唇上微涼柔軟的觸感!

“你……唔!!放開……”

她開始瘋狂地掙扎,伸手用力地推搡著眼前如同牆一般堅硬的身軀。

可是她越是推,身前的人便更加用力地以身體抵擋著她,直到將她死死地壓在他的身體與牆之間,壓得她內臟都快要碎了!

她終於放棄了抵抗,收回掙扎的力氣後,身前的人也終於溫柔了許多,她偏過頭,躲開了炙熱瘋狂的唇。

那人再一次將她翻過身,一手死死握住她的後脖頸將她按在牆面,冰涼的牆貼在她的側臉,她感覺自己的頭快被他強大的力量給壓炸了!

在巨大的力量懸殊之下,她不僅撼動不了那人分毫,還會因為自己的一絲反抗讓她陷入更加窘迫的狀態!

身後的人貼著她的耳畔,輕聲說道,“悲劇的結局是註定的,在到達結局的過程中,主角越是掙扎就會越顯得悲劇,越能讓人痛苦……你說是嗎?”

是啊。

這是她寫小說以來最慣用的技巧。

她筆下的主角大多都是全文中最大的反派,從故事的開始,這些反派就註定要走向滅亡。

忽然間,一陣嬰兒慘烈的啼哭聲打斷了思緒,陸昭昭看向廁所的隔間,明明隔著那麼遠,隔著黑暗,隔著一扇房門,她仿若都能看到那個渾身是血的小小生命正在做著最後的一絲掙扎。

“不要……”她泣不成聲,“救救她……”

“媽咪,這是你創造的世界,怎麼?這就覺得殘忍了?”

“你不是很喜歡這樣嗎?”猛地一下,他抓起她的後脖頸,又狠狠將她撞在牆面。

疼痛讓她大腦一陣暈眩。

“你的世界裡永遠沒有兩情相悅,隨處可見的都是猜忌、暴力、凌辱、滅亡……你不是喜歡這些嗎?怎麼?落到你身上你就不喜歡了?”

“你只喜歡看到別人掙扎,看見別人痛苦,是嗎?”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放開我!!!”

她嘶吼一聲,將雙手撐在牆面,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後一頂,身後的人似是沒想到她還會掙扎,一時間被她頂了出去。

趁此機會,她轉身就跑,眼看著就要跑到出口,卻踩到鮮血腳下一滑,狠狠地摔倒在地!

剎那間,仿若四肢都散架了,可本能讓她繼續掙扎,她剛要爬起身,腳踝就被人抓住,隨後拖著她就往廁所最裡面的隔間走去!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我不去我不要去!!”

她倒在地上,拼命地蹬著腿,想要掙脫禁錮,可那隻手堅如磐石。

“我帶你去看看你筆下的犯罪現場,我讓你欣賞一下,世界上最美的藝術。”

“不要不要!!瘋子!!變態!!你他媽放開我!!!”

前面好黑啊,她什麼都要看不見了。

她好像徹底被黑暗包裹住了,黑暗已經漫過她的脖子、她的下巴、她的嘴、她的鼻子……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就在她越陷越深,即將被黑暗徹底淹沒之際,她忽然覺得有人在搖著她。

耳邊似乎還有什麼聲音——

“陸小姐?陸小姐你快醒醒!!陸小姐!!”

“昭昭?昭昭?!!”

昭昭,好親切,好溫暖的稱呼啊。

慢慢地她疲憊地睜開雙眸,剎那間,一個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她驚叫一聲,一手將他推開,一手揮起再驟然落下。

“啪!”的一聲脆響下,那張白皙的臉龐瞬間浮現出一個五指紅印。

陸昭昭嚇得抱著腿就往床腳退去,而那人又連忙迎了上來,輕輕握住她那雙不斷揮舞的手。

“是我!昭昭,是我,沈西慕!”

在那麼關切的眼神下,陸昭昭慢慢恢復了理智,她轉頭看向窗外——

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也同時放棄了掙扎,任由沈西慕將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怪我……我剛才不小心睡著了,對不起對不起……”

“他好可怕,他要拖著我去看犯罪現場……嗚嗚嗚……”

“我知道……沒事了,對不起……”

“那是我寫的啊……我為什麼那麼害怕……我明明一直覺得那還不夠恐怖血腥,不夠吸引眼球,不夠……都怪我,沈西慕,都是我的錯……”

“他恨我,他是來找我報仇的……他不會放過我的……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擁住她的手悄然收緊,她有了更多的安全感,他身上的香味漸濃,她竟然從那麼清冷的香味中聞到了一絲溫暖。

“你說得沒錯,是我害了你,我讓你連睡覺都那麼膽戰心驚,我破壞了你完美的生活,沈西慕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一道閃電掠過,將天空劈成了兩半。

震耳欲聾的雷聲隨之響起,嚇得陸昭昭不停往他懷裡鑽。

“你看,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它要來懲罰我了……嗚嗚……”

她在他懷中抽泣不止,連頭都不敢抬,生怕一出來就被閃電給劈死。

沈西慕轉頭看向窗外,溫柔地把她從懷裡推出,“它才不是來懲罰你的。”

陸昭昭小心翼翼地轉頭,看向窗外,與此同時又一道閃電劃破夜空。

陸昭昭看著眼前明明滅滅的景色,每當黑暗侵襲大地時,閃電劃過,仿若是在告訴她,夜晚不全是黑暗。

陸昭昭轉過頭,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給自己帶來了光明,和一線生機。

她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一個人面對這些,該有多麼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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