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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是。”王招福一聽,臉又沉了下來,被肉擠成一條縫的眼睛有些冷,陰沉道:“自打東家病後,每到十五,賀家就會派管事來收取每月利銀,有時候生意不好,交得少了些,底下的掌櫃夥計還常被他們責打辱罵。”

喬婉晴臉色驟變。

王招福一看她這表情就知她是一點兒不知曉,嘆了口氣,又道:“大家都念著東家的恩情才沒有發作,可到底還是有些人不滿,做事也就開始不盡心了。這小半年,生意是愈發難做了。”

做生意,門面位置貨源都是其次,最要緊的是店裡的人做事夠不夠仔細,招待客人是否盡心。

人家花銀子是買高興,到哪兒不是一樣?

喬婉晴從小坐在阿爹的膝蓋上學生意經時就常聽他說,這做生意啊,與治國理家是一樣的,人,才是根本。

而京城這些人,基本往上數三代都在喬家做事,與喬家的親人無異。賀家這吃著軟飯的一家子,哪裡來的臉敢欺負她的人?!

喬婉晴握著椅子扶手,深吸了一口氣,又看向王招福,“是我疏忽了,病後精神始終不好,婆母說要幫忙管理生意上的事兒,我信了她便將對牌給了她。如今我陪嫁的一些地契房契都在她手裡。”

王招福大驚失色,“東家怎可輕心至此?!”

喬婉晴此時也是追悔莫及,搖了搖頭,道:“雖在她手裡,卻並未易主。”

王招福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幸好,幸好。”

賀李氏雖拿了鋪子的契紙,卻不能明目張膽地要她去官府改名,這傳揚出去可就真的成了他們侵佔媳婦兒嫁妝的證據。

所以,他們才會想方設法地要害她性命,如此才能名正言順地拿到她的財產。

喬婉晴看這向來八面玲瓏的大管家一驚一乍,忽而笑開,心下也生出了幾分親近,道:“雖未易主,可想要拿回來卻也不容易。”

王招福點頭,“鬣狗吃進嘴裡的肉,自然不容易拿回來。”又看向喬婉晴,“東家可有何章程?”

喬婉晴自打重生醒來後便一直在琢磨著如何在讓賀家這群畜生血債血償的同時也能奪回自己的東西。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椅子扶手上握了握,片刻後,問道:“染坊街與甜水巷的幾個鋪子如今營生如何?”

這是房、趙兩個掌櫃管著的鋪子。

王招福早已猜到喬婉晴會問,便道:“聽說這幾月的盈利比前頭一年翻的還多。”

喬婉晴眉頭一挑,朝王招福看去,見他神色,眼神冷了下去,“他們碰了什麼?”

喬家雖是米商,可也會經營一些旁類的小鋪面,染坊街與甜水巷經營的分別是染衣布匹與茶葉酒水的生意。

這兩項的進益除了節慶之時,平素裡都是尋常,不可能在眼下這個時候能有這樣多的盈利。

唯一的可能是,這兩個鋪子裡出了貓膩。

見東家一點即通,王招福心下暗讚了一聲,也不瞞著,壓低聲音道:“小的讓人悄悄去打聽了,房、趙這兩個老滑頭,怕是碰了這個。”

他做了個摸牌的動作。

喬婉晴眼瞳一震,募地抬頭,“賭博?!”

站在後面的添喜也跟著一下瞪大眼!

王招福點了點頭,“小的先前聽賀家的管事說他們這幾個店交的利銀是咱們這幾個米鋪的好幾倍還不信。可那日從賀府離開後就覺著不對,讓人私下打聽,發現他們竟將鋪子私下改成櫃坊(賭場),偷偷地開夜賭。”

喬婉晴攥著椅子扶手沉聲道,“自打攝政王三年前執政後便下布了嚴令,發現賭者,杖一百,並沒收家籍浮財。如是設賭抽頭漁利者,律定‘計贓準盜論’。而如在京城設賭被抓獲處以極刑,民間設賭抓獲則處以充軍。①”

她的神色已難看到了極點,“他們怎麼敢?!”

王招福看她,“東家,甜水巷和染坊街的鋪子只怕得儘快舍了。那位攝政王別看修佛,可真正是個手段殘忍的。小的曾親眼見過聚眾賭博者被他下令當眾剝皮晾曬在賭坊門口以示警告。”

添喜打了個寒顫,想到那種場面,下意識朝喬婉晴跟前湊近了些。

喬婉晴明白王招福說的意思,這是怕房趙二人在這幾個鋪子暗中行賭之事牽連到她。

到時候可就真的給賀家更加足夠的理由來害她了!

她握著椅子扶手,凝神沉吟片刻後,“此事我知曉了,我已有章程。至於其他鋪子,可有異常?”

王招福聽她這麼說,心放了一半。

又道:“其他倒無什麼,就是李德海那兒,前幾日沒交出賀家管事要的利銀數,有一個掌櫃並兩個夥計被打傷了。”

“砰!”

喬婉晴一掌拍在桌上,卻並沒張口斥罵賀家人如何,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將滿心的怒火壓下,轉而對王招福道:“勞煩王掌櫃代我去看望這幾人,並每人封上二十兩銀子。”

頓了下,又道:“再用我的名義,給所有鋪子的掌櫃夥計補發三個月工錢。這銀子就從櫃面上扣。”

這話一齣,王招福就明白什麼意思了——東家這是要對底下人表明,她才是喬家的主子!這三個月工錢一發,底下人幹活自然就積極了!

他眼睛都亮了,又問:“那賀家的管事要是再來要銀子……”

“只管讓夥計們打出去。”喬婉晴笑了笑,“有能耐讓他們去官府上告。”

就怕他賀家不去告!好讓世人都知曉,賀家強搶媳婦陪嫁鋪子的進項!好厲害的本事!

王招福這一口賭了半年的惡氣驟然散去大半,神情都舒暢起來,捧著肚子連連點頭,剛要稱讚,可隨後又皺起了眉。

“可東家,若是這麼鬧開,賀家不是會更加為難您?”

這才是真正會關心她的人。

喬婉晴心下一暖,朝他笑了笑,抬手從袖子裡掏出幾封信,放在手邊的小几上。

先拿出一封遞給王招福,道:“這是寫給阿爹的信,儘快發去揚州。”

王招福雙手接過,“東家是要請老爺進京?”

(①此段來自百度,唐朝禁賭條例。歷史上,處罰賭博最嚴重的是北宋,《宋史.太宗紀》載:太宗“淳化二年閏二月己丑,詔京城蒲博者,開封府捕之,犯者斬”;同罪:凡隱匿賭徒不報者與之同罪。《宋會要輯稿.刑法志》:“開櫃坊(賭場)者,並其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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