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聊城八中兩百多米的地方,沈虞讓王師傅停下了車。
他無意以龍王逆襲的姿態出現在同學們面前,這不符合他低調生活、修行的本意。
掃了一輛共享單車,沈虞和往常一樣來到校門口。
人流如潮。
向值班老師問好後,沈虞和其他學生一起,朝著教學樓小跑過去。
李若愚站在十二班門口,笑吟吟地和每個學生打著招呼。
她昨天離開治安所後就給張校長打了電話,簡單描述了沈虞身份的變化——她親自為沈虞求來的助學金名額明顯已經無用。
而在看到仍如同往日一樣平靜的沈虞後,李若愚非常滿意。
自己看好的這個學生並沒有因為驟然成為首富之子而變得囂張。
早自習、第一節課、第二節課……直到中午放學,李若愚都一直悄悄地關注著沈虞。
他幾乎沒有和其他任何同學有直接的交集,上課仍然認真聽講做筆記,下課上廁所或者留在教室預習下一節課的功課。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化。
高一的學生們在一起熟悉了兩個半月,已經開始分成幾個不同的小集體。
男生們的友誼建立得比女生要慢一點,大多還停留在擦肩而過的同學交情。
女生們則已經有了較快的進展,座位靠近的幾個人開始下課一起上廁所,或者圍攏在一起嘰嘰喳喳。
每一屆的學生都是這樣。
聊城八中的校風和學風都很好,沒有那些雞零狗碎的早戀或者霸凌現象,學生們的家境大多比較普通,因為成績優秀而走在一起的孩子們之間,暗地裡的攀比或許存在,但都沒有表現得太明顯。
早自習的時候,學生們都很自覺地把手機關機交到前面牆角的塑料筐裡,李若愚注意到了沈虞拿出來的是一隻新手機,而非從前那個破爛的二手直板。
看來他回家的待遇還不錯。
不過李若愚沒有感到奇怪,那對夫妻甚至已經立下遺囑,要把七八十億的資產留給沈虞。
也就是說,現在的沈虞,不僅是一個富二代,甚至可以說是整個聊城身家最豐厚的人。
李若愚為他高興的同時,也擔心這個孩子會被驟然得到的財富迷了眼。
平凡的一天過得很快。
下午的時候,陳茗親自來到學校給沈虞請了假。
她的座駕是一臺酒紅色的奔馳SLK跑車。
今天是週末,高一學生本來也沒有早自習,但也要5點半才會放學。
沈虞離開學校的時間是3點。
陳茗親自開的車,她並不喜歡隨時帶著保鏢。
“兒子,媽帶你去做幾套衣服。”陳茗緩緩發動車輛,解釋著自己為什麼要替他請假。
沈虞繫上安全帶,低聲問道:“早上的事?”
陳茗嘆了口氣道:“你妹妹不懂事,你不要怪她。”
車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沈虞把頭轉向一邊,看著快速掠過的街道和行人。
養子試圖陷害自己的事情,真的就這樣輕輕揭過?
如果沒有監控的話,是不是還會讓自己背鍋?
沈虞的心漸漸變得冷硬起來。
再看看,原本是他在父母立下遺囑後的想法。
親生兒子和養子的立場在天然上就是對立的,兩者因為繼承權的爭奪本來就不可能共存。
所以對於孫皓試圖陷害自己,沈虞不高興但也能理解。
無非就是一個出招一個應對。
他又不是沒有辦法解決掉孫皓。
雖然現在沈虞只凝練出了兩縷庚金劍氣,而且沒有神識劍氣無法離體,但作為劍修,自然有使用劍氣擊殺他人的手段。
只是事後劍氣無法回收,需要重新花較多時間凝練而已。
現在這個階段,還是修為重要,沈虞本來也打算今天要去珠寶店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玉器。
對於其他血親,沈虞既沒有仇視也沒有親近的想法。
在青雲界,他沒有任何親人也一樣活了兩百多年,要不是自己作死殺掉了那個合體期大佬的玄孫女,說不定還能活得更久。
對修士而言,血親不僅不是必需的,甚至是一種負累。
誰招惹到自己或者試圖傷害自己,弄死就好了,和那個人是否是自己血親無關。
青雲界的殘酷現實,早已鑄就了沈虞作為劍修兼職劫修那顆冷硬的心。
只有在這個世界,因為沈斌十多年的溫情,沈虞才略微有了一些改變。
沈斌對沈虞,是真正毫無保留、毫無條件的好。
孫晨和陳茗夫妻對自己的好,還停留在表面上,遺囑是可以修改的,態度也可能會改變。
今天早上和孫皓的衝突如何處置,是沈虞給這對夫妻的關鍵考驗。
趕走孫皓,懲罰孫筠,證明他們對沈虞沒有別的算計,沈虞也會嘗試和他們親近起來——直到現在,沈虞還在懷疑自己被接回孫家,是不是因為孫皓將來需要換腎換心或者輸血。
如果輕輕放過,至少能說明他們對孫皓的感情超過了血脈親情。
那麼,孫家人就不能算是親人了。
甚至,他們是可能侵害沈虞財產的敵人。
在青雲界,一個修士最重要的就是修煉資源,換算過來就是財富。
搶人財富,如同斷人道途。
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何況自己走上修行道路,壽元遠超凡人,早些斷舍離,也是對孫家人的愛護。
陳茗也察覺出沈虞的情緒不對,只以為他仍然傷心於親妹妹罵自己“雜種”,安慰道:“你剛剛回來,她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接受,我已經懲罰她了。以後時間長了,她會變的。給她點時間適應你,好嗎?”
沈虞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兩縷劍氣還不夠殺死所有孫家人,他還需要時間提升修為、凝練更多的庚金劍氣。
陳茗沒有說起孫皓的事情。
丈夫已經確定了早上幾個孩子的衝突起因於孫皓對沈虞的陷害,但他尚未成年,解除收養關係並把他逐出家門不難,以孫家的人脈很容易做到。
但孫皓終究是孫家血脈,現在給他一筆錢把人趕出去,還缺乏自制能力的他很容易跟著外面的人學壞。
就這樣養著他吧,滿了十八歲再說。
孫晨已經給了他非常嚴厲的警告,如果以後再敢在家裡挑事,孫家也不在乎養一個廢了的孩子。
孫晨和陳茗並不知道,因為自己夫妻一時的優柔,會讓沈虞開始考慮剷除整個孫家。
陳茗帶著沈虞並沒有進入商業區的任何臨街門面,而是上了一棟小街的三層小樓。
沒有掛任何招牌。
一層大概是倉庫,沈虞只看到陳茗推開房門就是樓梯間,樓梯間下面有一道關閉的木門。
二樓是一片很大的空間,大約有接近兩百平米。
沿著樓梯的右邊,是刷成白色的牆,在部分空間中形成了幾個隔間。
牆體的下半部分是淺黃色帶著暗紋的牆紙。
最大的隔間——或者說是一個大陽臺——裡擺著一張方桌,方桌邊放著搖椅,搖椅邊又是一個小茶几。
小茶几上有個碟子,裡面有幾枚餅乾之類的零食。
碟子邊,一個精緻的白色咖啡杯裡,輕煙還在嫋嫋升騰。
背對著樓梯方向,一個身穿天青色旗袍的女人正躺在搖椅上,瓷白如玉的手伸向咖啡杯。
“夢瑤!”陳茗加快腳步,朝女人走去。
女人聽到聲音,收回手站起身來。
這是一個非常精緻的女人,沈虞立刻有了第一印象。
身高大約一米六多一點,秀髮在腦後挽了一個髻,一支玉簪在髮髻中露出一小截,玉白色與頭髮的純黑色對比分明。
五官精緻中透著難以言喻的慵懶,以及隱隱的嫵媚。
胸脯高聳,將修身的旗袍正面高高頂起,腰肢纖細,而髖部卻以誇張的曲線,與腰身形成弧度驚人的雙S形狀。
旗袍開叉很高,女子起身的時候,沈虞清楚地看到她腿上的肉色絲襪。
女子向陳茗迎上一步,邁步間,旗袍前襟擺動,光滑修長的大腿一閃而逝。
沈虞轉過頭去。
即使現在還只是深秋尚未入冬,沈虞校服裡只穿著襯衣已經感覺有點涼意。
難道這個女人不冷的嗎?
“阿茗,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裡?”女人牽住陳茗的手問道。
吐字很慢,稍微有些甜膩。
陳茗朝沈虞招了招手,“夢瑤,這是我兒子小煒,小煒,這是夢瑤阿姨,媽媽的閨蜜。”
沈虞乖巧地叫人:“夢瑤阿姨。”
“嘖嘖,”夢瑤咋舌,“阿茗,什麼時候找回來的?”
顯然,對於她來說,孫家早年丟過一個兒子不是秘密。
“昨天才找到的。”陳茗的心情顯然很好,“你得幫他做幾套合穿的衣服,親自做,別讓你下面的人動手。”
夢瑤放開陳茗的手,打量了一下沈虞。
“有點瘦。”她繞著沈虞走了一圈,“行,我親自給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