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醒了！”
小徒弟冬雷本來在外出任務，算到師父這幾日會醒來，便跑回站裡守著師父。
師父四個徒弟，大師姐為了個凡人放棄一切離開了，二師兄三師姐為了任務焦頭爛額。
他不想師父沉睡幾十年醒來時，弟子一個都不在身邊。
“額。”
裴歌打量著面前這人，不太確定地道：“小冬雷？”
“是我，師父。”
“為師記得你……”
裴歌入睡前，冬雷還是十四五歲少年人模樣。
而面前這位眉目如畫、眉心一點硃砂，長相清麗妖冶氣質卻十分恭謹端方的成年男子，讓裴歌熟悉的同時又感到很陌生。
但很快，她又笑了。
“小冬雷長大了。”
“長再大，也是師父的小徒弟。”冬雷腦袋壓得更低了些，恭恭敬敬對師父行了個禮。
“我這一覺，睡了多久了？”
“七十六年。”
“夠久的了。”
裴歌算是現存的神明中最古老的了。
隨著時代的變遷、社會的發展，大多的神明都已經歸於混沌。
唯有她還屹立於世間。
只是，近一百年來，裴歌感覺到自己的元神也在削弱，而且沉睡的時間越來越長。
也許再過個千八百載的，甚至用不了這麼久，她也會歸於虛無。
對這種事，裴歌看得很淡。
她已經活太久太久太久了。
對生死也沒過多的執著。
只是，這件事她沒有告訴站裡跟幾個小徒弟們，不想讓他們難受。
冬雷早已為師父準備好了餐食，親自端了過來。
“陪我吃點兒。”
“是，師父。”
席間，裴歌問及了三個徒弟如今的狀況。
冬雷對師父素來誠實，問什麼答什麼，絕不隱瞞、也不幫忙遮掩。
二徒弟輕寒，時空站知名的小渣男，這些年任務做得磕磕絆絆。
到處拈花惹草，時不時就被人追殺，時而狼狽，時而還挺受歡迎。
“師父，二師兄不但招惹了很多女孩子，還有不少的男人。而且，他做男人的任務時，完成度特別高。做女生的任務時，就很少有安然收場的，我都被迫給他收拾了很多爛攤子了~”
年紀輕輕就很沉穩持重的冬雷，在師父面前也難得顯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這是在跟師父告狀呢。
裴歌笑得有幾分無奈。
輕寒嗎？
就一點都不奇怪。
幾百年他一直如此。
只是受男人歡迎，有點出乎預料。
她還以為她這徒弟是男憎女嫌，沒人喜歡呢。
輕寒：๐·°(৹˃̵﹏˂̵৹)°·๐
三徒弟華章，小笨丫頭一枚。
“三師姐這些年倒是挺努力的，就是努力的成效麼……”
不用說了，裴歌懂了。
“你呢？”
終於輪到自己了。
冬雷放下了筷子，端正坐姿，小心隱藏著自己那小小的驕傲，儘量用從容平靜的口吻道——
“徒兒這些年裡共做了312件任務，完成度百分之九十八點七一七九五，連續十九年拿到站裡年度業績第一。”
“……”裴歌張了張嘴。
冬雷將這理解為師父都被自己的表現給驚呆了的意思，胸膛挺得更直了些。
“咳，夠嚴謹的。”
完成度那麼一長串。
的確是他們冬雷的風格。
“做得不錯。”孩子該誇還是得誇。
“謝謝師父！”冬雷抑制不住地開心。
用過餐後，裴歌又仔細看了三個徒弟這些年的任務表現。
通過任務執行情況，也能觀察到弟子們那段時間的心理狀態。
華章跟輕寒各有各的問題，還都是一些老毛病，裴歌倒不是很擔心。
倒是冬雷，任務完成得太漂亮也太快了，反而讓她有些不安。
這時冬雷主動向師父求教。
“師父，別的任務徒兒都能應付，就是如今正在執行的這個，重啟了多次，讓徒兒頗有些束手無策。”
“噢？”
以冬雷的辦事效率，有什麼任務能把他難成這樣？
冬雷便開始跟師父介紹起來。
“這次的任務對象，是一位豪門兒媳。她跟丈夫要上一檔離婚綜藝，丈夫對她全無感情，只想快快離婚。”
“而她呢，想通過這節目讓丈夫重新認識自己、愛上自己。”
“你的任務是讓丈夫愛上她？”
“要真是這樣就容易了。”冬雷自己都沒注意到，他說這話時神色間帶著的那一抹不易察覺的小不屑。
似乎拿到一個人的心，於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參加節目前，她所在的那棟大樓發生了火災。而她為了救兩個小孩，葬生火海。”
“想要讓她擁有新生，需要我以她的身份去參加那檔離婚綜藝，同時還要想盡辦法成為節目中話題度最高的嘉賓。”
“這很難嗎？”
以冬雷的本事，應該不算太困難吧。
“我一開始也以為這很簡單，就算不能成為節目最討喜的那個，只要我瘋狂作妖，我也能成為被罵得最狠的那個。”
“可是師父，那些嘉賓……欸！”
冬雷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有天生戲精聖體的！
有不靠半點技巧、純靠天賦被人從頭罵到尾的破圈之神！
還有看著最老實、也不想搞事卻每每在關鍵時刻祭出致命一招、把所有熱搜都搶了的機會主義者！
小冬雷騷操作無數，人也徹底豁了出去，卻還是被這幾位殺得潰不成軍。
裴歌看了看這個任務的資料，還有冬雷前幾次完成情況。
實在看不下去自己乖巧的小徒弟在節目上頻頻自、殺式上熱搜的操作了。
“躺了那麼久了，我也該去活動活動了。”
“師父的意思是……你要親自上？”
冬雷當然想看師父做任務。
只是，“師父，你還是別去了，這些嘉賓一個比一個氣人。”
他可不想師父受那種苦。
裴歌笑笑。
“那也很有意思不是嗎？”
這樣的任務，她之前還沒做過呢。
話落，裴歌已經消失在時空站。
下一個瞬間，她就出現在前往節目組錄製地的車上。
耳邊還傳來一道冷漠的警告。
“這次上節目，是奔著離婚去的。我會盡可能給你體面，不讓彼此太難堪，但你最好不要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