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對不起。”
冬雷緊咬著嘴唇，臉上都是挫敗。
“是我太大意了，著了他的道。”
“你的確輕視了這樁任務，但事情會變成這樣，也不能全怪你。”
畢竟他們誰都沒想過，會遇到這樣的對手。
還會遇到不受時空站重啟規則制約的任務對象。
“師父，在你過往任務中，有出現過位面重啟但還保留著相關記憶的人嗎？”
“有。”
“那……”
“極少數，強烈的愛意跟恨意，會化為執念，逐漸的讓遺忘的人重新想起之前的記憶。秦旗風，不像是這種情況。”
冬雷有些擔憂。
“秦旗風知道太多了，再這樣下去，他或許能察覺到時空站的存在。以他對輿論的把控能力，把這個消息捅出去，我們的存在就不是極少數人才知道的隱秘了。”
時空站的存在，是不能讓大眾知道的。
干預凡人的命運，即便你做的都是善事，也被世人所不容。
有一部分人可能會狂熱地崇拜這股力量，但更多失意的人，很有可能將自己的失敗跟落魄歸咎於這股未知力量。
時空站需要的是純正的能量。
一旦遭受大量的負面能量侵蝕，後果不堪設想。
“你想讓我放棄這樁任務？”
夏銅……不，這時候是裴歌。
時空站輩分最高資歷最老、執行的任務比現今所有員工加起來還要多的帝元老！
她或許也失敗過，但從未妥協過！
更沒有不戰而退過！
“徒兒認為我們沒必要冒險。”
冬雷知道師父不會放棄，可他還是勇敢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想讓師父陷入被動的局面。
“那夏銅怎麼辦？”
“她……”
不過就是個任務對象罷了。
沒能救回她，只能算她倒黴。
冬雷心中這般想著，卻不敢說出來。
一抬頭，正迎上師父那道透徹的、彷彿能將人內心最隱秘的想法都能看穿的視線。
冬雷打了個寒顫。
多少年了，師父都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確切說，師父對自己從未有過這麼冰冷的眼神。
“是徒兒……多嘴了。”冬雷這話說得有些磕磕絆絆。
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裴大神嚴厲起來，會有這麼大的威壓。
過往在他面前的師父，都是親人一般溫暖的存在，以至於讓他都有些忘記了這人也是從無數屍山血海中走過來的。
裴歌到底還是放過了他。
沒有再多說什麼。
有些事情，是需要他自己體悟的。
別人說再多，他也不見得能真的聽進去。
“這樁任務為師不會放棄。”
“是。”冬雷點頭應道。
“秦旗風故意選擇攤牌，也是在試探我們，企圖讓我們自露馬腳。”
冬雷一愣。
是啊。
他就被秦旗風這一齣弄得有些狼狽，都沒細想他這麼做的用意。
“跟我們攤牌，他冒著一定的風險性，卻也有足夠的自信，我們不會對他如何。”
裴歌想，那應該也是冬雷暴露的信息。
冬雷是個很有悟性的孩子。
師父沒有點明，他自己卻意識到了。
“是我！我那幾次任務，滿門心思都放在話題度上面，大多時候都拿他當個工具人。他黏著我的那段時間，我很厭煩他，有時候會動用力量讓他昏睡……”
越說到後面，冬雷就越自責。
這些年他一直自得是時空站最強新人，能幫著師父做很多事了。
可在秦旗風這裡，他栽了好大一個跟頭。
他所有不經意的行為，在秦旗風這個獵手眼裡都被放大了無數倍，各種琢磨分析。
現在的問題是他不清楚那人是否掌握著更重要的情報。
“夏銅身體裡又換了人，可能最初他還沒發現，但夫妻感情測試時，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我跟師父在很多問題的處理上都不一樣，為了話題度，我全對全錯都試過。這些問題都對我沒有難度，只要我想都手到擒來，也能完美避開所有正確答案……”
冬雷再一次意識到，可能正是他不經意間透露出的“一切盡在掌握”“這些都小兒科，也能難倒我？”的小小傲慢，讓他在秦旗風面前被剝了個、精光。
師父呢？
她或許會顯得很遊刃有餘、對對方的態度也很淡漠，卻唯獨沒有那股子傲慢。
“他突然對我出手，是在詐我們。而我們也的確有些措手不及，這讓他的某些猜測都得到了驗證。”
“都是我！”
冬雷很懊惱。
他對秦旗風的瞭解太片面了，給師父提供的信息也很有限。
這才讓秦旗風佔盡了先機，而師父被先下一城。
裴歌嘆了一口氣，沒有指責冬雷，反而是在反思自己。
“我也有些過於放鬆了，不管是你，還是為師，對每一次任務都得保持足夠的敬畏之心才是。”
冬雷低著頭，眼裡滿是懊悔跟內疚。
他自己被耍了，雖然不高興，卻也不會太鬱悶。
真正讓他自責的是讓師父檢討自己。
師父什麼都沒做錯！
是他太廢物了！
裴歌看孩子這樣又有些不忍。
意識海內，她將大手放在冬雷的頭頂。
“你能記住這次教訓自然是好，但也無需過多自責。如今這局面，等於雙方都在打明牌了，這倒是挺有意思。”
裴歌執行過那麼多任務，還是頭一次上來就打明牌的。
秦旗風定然不會讓她那麼順利的完成任務，還會千方百計地阻撓。
未來相處的三十天裡，他會一次次破壞裴歌的計劃。
實在阻撓不了，還能將熱度和流量集中在另外兩對夫妻上。
而這等同於是地獄開局了。
“我該過去了。”
裴歌的手從脖頸處拂過，秦旗風留下的掐痕便消失不見了。
從樓梯口走出來的便又是夏銅了。
回到屋裡，跟工作人員們打了招呼，坐在秦旗風的身邊。
兩人都看不出什麼異常。
彷彿剛才那激烈的對峙瞬間，真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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