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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在極端恐慌的情況下,都會下意識地認為:這場夢該醒了。

當第一隻人臉怪物尖利的指甲劃破陳昭的襯衫時,他天真的幻想此時也碎了,胸口的疼痛感瞬間使陳昭清醒。所有關於疼痛、冰涼又帶有溫熱的感覺,此時也只有一個念頭:跑!

在求生欲的催促下,陳昭不顧一切邁開腿向著眼前的黑暗奔去。看不清眼前的路,但陳昭看得清眼下的危險。強迫著自己將雙腿踏出,陳昭大腦中只考慮一件事,就是當邁開左腿後怎麼盡力去抬起另一隻腿。

此刻在陳昭身後的人臉怪物發出悽慘的鳴叫,順著崖壁不斷地向遠方蔓延。陳昭拼命地向前跑去,只覺得腳底黏膩的感覺使得他像是奔跑在冰面上。就這麼跑了幾分鐘後陳昭才聽到身後的鳴叫越來越遠。

陳昭因脫力稍微減緩了速度,這時才感覺到比起胸口,他的肺部更加難受,嘴裡充斥著甜膩的感覺。陳昭知道這是因為極度脫力狀態下,肺部供氧不足引起的。他不能再這麼跑了,分配不了體力註定是無法離開這鬼地方的。

拿起手電筒向身後照去,看到好像已經甩脫了人臉怪物,陳昭順著本能再次向前慢跑了幾步,背靠著石壁緩緩坐下。此時背後傳來的疼痛讓陳昭直咬牙,他緩緩地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胸前那道被劃破的傷口上。只見鮮紅的血液正從傷口處慢慢滲出,將原本潔白的衣衫染得一片猩紅。傷口周圍的肌膚因為受到外力的撕扯而微微外翻著,看上去猙獰可怖。

然而,當他感受到石洞中那股冰涼的空氣吹拂過傷口時,一股清涼瞬間襲來,彷彿給那火辣辣的疼痛帶來了一絲慰藉。那種灼熱感逐漸減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感到舒適的涼意。

他不禁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傷口邊緣,仔細感受著它的深度和狀況。經過一番摸索後,他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看起來,這傷口似乎並不是很深啊……”雖然依舊能夠感覺到絲絲疼痛,但至少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嚴重。

陳昭想到這裡不禁打了個冷顫,看來這人臉怪物的攻擊方式只有指甲,那麼它到底是怪物長了張人臉,還是……人長期在穴居環境人退化了?

不管怎麼說,這詭異的石洞內有太多無法解釋的東西,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儘快找到生路。本想用碎掉的布條包紮下傷口的陳昭,擔心這怪物有毒,還是就讓傷口先晾著吧,反正傷口都是血痕,並沒有血流不止的狀況。

陳昭從襯衫上撕下一長條細長布料,纏繞在手指上舉起手儘量往高處湊,藉由手電筒的光亮看著布條有沒有被風吹動的方向。過了好一會兒確認了在前方有股很難察覺的微風后,他開始整理目前可以使用的資源。

一部沒信號的手機,一件被抓爛的衣服,一具羸弱的身體。陳昭越總結越心寒,在這種環境下就這些東西,也許比怪物更要可怕的事就是:自己還沒找到出口就被困死在這地方了。

“不走這兒就是我的結局了,起碼找個風水好點的地方吧。”他自嘲,卻也像是給自己打氣鼓勵的自言自語道。撐起身子他繼續往前走去。

就這麼走了有近二十分鐘,陳昭測算大概有一公里的距離了,卻還是漆黑一片。目光所及只有手電筒微弱的光亮,陳昭的心情隨著不多的電量開始越來越低。終於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手機在幾次彈出低電量警告後,自動關機了。

“不但信號不好,電量也不行啊。”陳昭低頭也看不清黑暗中的手機,只能繼續硬著頭皮走著。就在這時,他注意到身邊的石壁上似乎泛著淡淡的幽光。

“是礦物質?磷光或者熒光?”陳昭心中燃起一絲希望,但願這能預示著出口就在附近。

繼續走了不知多久,黑暗中,陳昭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他能感覺到身側的風越來越強,甚至能聽到微弱的、類似水滴落下的聲音。他眯起眼,朝風來的方向望去,隱約看到前方有一團更亮的光源。陳昭興奮地加快了腳步,摸索著走過最後一個轉角,終於,一片被自然光照亮的石壁出現在眼前。他急忙走上前,順著光源向上望去。

他抬起頭,仔細觀察那個形狀不規則的洞口。光線從上方傾瀉而下,照在石壁上,反射出點點星芒,那是礦物質在閃爍。洞口距離他站立的位置大約有十多米高,周圍的石壁雖然崎嶇,但佈滿了天然的凸起和凹陷,像是一道粗糙的階梯。然而,洞口狹窄,讓人懷疑是否能容納一個成年男子通過。

“不管怎麼樣,總比困在這鬼地方強。”陳昭咬緊牙關,自言自語地給自己鼓勁。他把手電筒已經耗盡電量的手機揣進口袋,雖然它現在只是個沒用的金屬塊,但至少還能當作最後的心理慰藉。他伸出手,摸索著石壁上的凸起,試著找到一個可以借力的點。

石壁冰涼且溼滑,指尖觸碰到時甚至有些刺痛,顯然是長時間在陰冷洞窟的結果。陳昭小心翼翼地踩上一塊突出的石頭,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胸口的傷口被拉扯,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他低頭看了一眼,血跡已經乾涸在襯衫上,凝成暗紅色的斑塊,但他不敢多想,只能強迫自己專注於眼前的攀爬。

一步、兩步……他緩慢而堅定地向上移動。每邁出一步,背後的石洞深處似乎都會傳來一陣低沉的風聲,彷彿那人臉怪物淒厲的鳴叫隨時可能再次響起。他不敢回頭,只能咬緊牙關,盯著頭頂那越來越近的光源。

攀爬到一半時,陳昭的手指突然抓到一個鬆動的石塊。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塊石頭便從壁面上脫落,帶著一小片碎屑向下墜去,在黑暗中發出清脆的迴音。他整個人猛地一晃,差點失去平衡,幸好另一隻手死死扣住了一處凹槽,才避免了墜落的命運。

“冷靜,冷靜……”他低聲喘息著,心跳如擂鼓般響徹耳畔。抬頭看去,洞口已經近在咫尺,微弱的自然光照在他汗水淋漓的臉上,雖然清冷但也帶來一絲久違的溫暖。他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姿勢,繼續向上攀爬。

終於,在耗盡最後一絲力氣之前,陳昭的手指觸到了洞口的邊緣。他用盡全身力氣將身體拉了上去,頭部率先探出洞外。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夾雜著泥土和草木的芬芳,與石洞中那股潮溼陰冷的空氣截然不同。他眯起眼,適應了一下外界的光線,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雜草叢生的山坡上,遠處的天邊泛著淡淡的橙紅色,已是黃昏時分。

躺在土地上的陳昭覺得眼皮越來越重,但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無法放鬆。他艱難地撐開眼皮,環顧四周,想先找到水源。就在這時,他注意到幾十米外,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光。他眯起眼仔細望去,等看清楚全貌後,他怔住了。

那是一排排豎立的木樁,上面綁著一塊塊晶瑩剔透的琥珀。然而,琥珀中封存的,卻不是昆蟲,而是一個個扭曲掙扎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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