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亡證明劃過顧雪薇的臉，伴隨著一陣刺痛，她的臉被劃破，有血滴落下來。
裴晏立刻拿出錦帕，想要替她擦臉。
顧雪薇卻嫌惡地躲開了，她彎腰將證明撿了起來。
裴晏熱臉貼了冷屁股，憤怒地將錦帕扔到一旁，冷聲道：“不要誤會，我只是怕你碰瓷我們裴家。”
他以為顧雪薇會說什麼，至少也該諷刺他兩句。
可是，顧雪薇只是平靜地轉身離開，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裴晏的心裡頓時有種恐慌感，望著顧雪薇消瘦的背影，他突然有種再也抓不住她的感覺。
他想喊住她，可裴挽挽突然說道：“大哥二哥，我心口疼。”
裴晏瞬間收回目光，擔憂地問道：“怎麼會心口疼？管家，快請家庭醫生過來！”
裴念安也焦急地問道：“小姑姑，你哪裡不舒服？安安給你揉揉。”
顧雪薇即使沒有回頭，也能從這父子倆緊張的語氣中，聽出他們對裴挽挽的關心。
而她，從來都沒有被他們如此溫柔對待過。
顧雪薇自嘲一笑，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她不再聯繫裴家的人，而是獨自一人為程惜夢操持葬禮。
在程惜夢被推進焚化爐的前一刻，顧雪薇最後一次撫摸上她被入殮師修復過的臉，情緒再次失控。
她們是在孤兒院一起長大的孤兒，是因為彼此，才有了親人。
可是現在，她唯一的親人沒了……
工作人員同情地和她說著什麼，可她完全聽不到，腦子裡只有程惜夢從小到大陪在她身邊的畫面。
她想到系統出現時，她不願意讓程惜夢為了她被任務困住。
可程惜夢跪在她的面前，聲淚俱下地求她，哭著“威脅”她：“姐姐，你說過會永遠陪著我的。”
“現在我能救你，你卻不讓我救，那我不如死了算了。”
“姐姐，不要離開我，永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那時，她泣不成聲地抱住程惜夢，搖著頭，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程惜夢在她的懷裡嚎啕大哭，哽咽道：“我要你活著，我只要你活著。”
想到這，顧雪薇心裡的那根弦徹底崩了。
她跪在地上，痛苦地扇著自己巴掌，自責道：“對不起……都怪我……夢夢，該死的是我……是我啊！”
工作人員嘆息一聲，安慰她道：“丫頭，不要這樣說，更不要想著做傻事，你朋友是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的。”
顧雪薇心頭一震，緩緩抬起頭來。
下一刻，她擦了擦眼淚，一雙被眼淚打溼的眸子裡，迸發出刺骨的恨意。
她喃喃道：“我不會做傻事的，夢夢還等著我替她報仇呢。”
她忘不了見到程惜夢的時候，程惜夢臉上那縱橫交錯的傷疤。
她也忘不了，程惜夢被冤枉時，百口莫辯的憋屈模樣。
她更忘不了，那毀了程惜夢一生的裴暘，在程惜夢死去的那一天，是如何和自己的養妹顛鸞倒鳳的……
想至此，顧雪薇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那些眼淚，就像是尖銳的鑽石，總有一天，要劃開仇人的皮膚……
幾個小時後，顧雪薇抱著程惜夢的骨灰，渾渾噩噩地走在殯儀館內。
快到靈堂時，她的耳邊突然傳來矯情又熟悉的哭聲。
她循聲望去，竟然見到了裴晏他們幾個正在程惜夢隔壁的靈堂。
此時，裴挽挽哭的很傷心，裴暘摟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著她。
顧雪薇有些怔愣，隨後明白過來：看來他們這是相信了程惜夢去世的消息了。
只是她沒想到，裴暘竟然好意思帶裴挽挽來，他這是想讓夢夢死不瞑目？
顧雪薇憤怒地衝過去，厲聲質問道：“裴暘，帶這個賤女人過來，你還有沒有良心？”
話落，她便愣住了。
因為她發現，他們根本不是來參加程惜夢的葬禮的。
他們在的靈堂，供奉著一隻小烏龜的照片。
裴挽挽抱著一個小小的骨灰盒，此刻正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聽到顧雪薇的聲音，眾人一起擰起了眉頭，抬頭不悅地望向了她。
裴晏不滿地說道：“顧雪薇，你又發什麼瘋？”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懷裡，眸子裡閃過一抹驚訝，沉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手裡的……是骨灰盒？”
顧雪薇冷笑著嗆聲道：“不是骨灰盒，難道是你媽嗎？”
裴晏沒想到顧雪薇會這麼和他說話，一張冷漠的臉上染上怒意。
不等他說話，裴挽挽就委屈地問道：“大嫂，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今天是龜龜的葬禮。”
“你能不能不要再和二嫂玩什麼去世的把戲？我只想安安靜靜地送走我的龜龜。”
“難道連這點心願，你都不可以滿足我嗎？”
裴暘心疼地替她擦淚，旋即滿臉厭惡地盯著顧雪薇，沉著臉道：“顧雪薇，你以為你抱著個骨灰盒，我就會信你的話？”
“趕緊走！否則，就算是大哥攔著，我也要揍你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