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小丫和小石頭三人坐在包袱上正心不在焉的啃著乾硬的二和麵饅頭,時不時的還會努力伸長脖子朝李天佑離開的方向看。看著乾糧也不多了,懂事的二丫只吃了半個饅頭就放下了。
等李天佑揹著柴的身影從樹叢裡探出來時,二丫開心的迎了上去。看著二丫伸手要接下他身上的柴火,李天佑趕忙開口道:
“快拿好這幾個野雞蛋,可別摔碎了。”
聽到這話的二丫才注意到李天佑懷裡用衣襟兜著的幾個雞蛋,忙小心翼翼的接了過來。
放下柴和野雞,原本想要燒雞蛋給弟弟妹妹吃的李天佑猛然發現,別說打火機了,他連火摺子、打火石都沒有,難道鑽木取火?
猶豫了一下,李天佑還是放棄了生火,把每個野雞蛋輕輕砸開了一個小口,就直接遞到了弟弟妹妹的嘴邊。條件實在有限,糙就糙點吧。
李天佑確實餓壞了,他實在是咽不下去那乾硬的二和麵饅頭,一整天幾乎什麼也沒吃。一口吞下了一顆雞蛋後,感覺保住了自己的半條命。至於剩下那半條,先能成功進城再說吧。
二丫看著狼吞虎嚥的李天佑和兩個弟弟妹妹,嚥了咽口水,把自己的雞蛋遞到了李天佑嘴邊:
“天佑哥,這個雞蛋你也吃了吧,我不餓。”
李天佑低頭看著二丫乾瘦的小臉,心中一暖,但還是堅定的說:
“給你的你吃就是了,我也不餓,一個雞蛋夠了。”
看著二丫想吃又捨不得吃的可憐樣子,李天佑又忍不住道:
“快吃吧,一會兒還要走路進城呢,要是半路走不動了,我可抱不動你啊。”
聽到這話,二丫乖乖的把自己的雞蛋吃了,隨後跟小丫和小石頭一樣,捏碎雞蛋皮,把雞蛋皮上殘留的蛋液舔的一乾二淨。
李天佑看著他們認真的舔著雞蛋皮,又好笑又心疼。看著三個孩子乾瘦的身材,枯黃的頭髮,想來自己也差不多。不由的暗下決心,賺錢之後一定要把營養補回來。
至於怎麼賺錢,呃…先進城吧。
吃完雞蛋墊墊肚子,李天佑囑咐三個孩子:
“一會兒咱晚點兒進城,進城的時候要有人盤問,記住了就說家是南鑼鼓巷的,出來拾點柴火。”
三個孩子乖乖點頭。
看著天色還早,李天佑對二丫說:
“我再去周圍轉轉,看看還有沒有野雞,這野雞拿到城裡能賣錢的,以後咱們得自己掙錢了。我還得想辦法把這幾個包袱藏起來。你在這看著小丫和小石頭,別亂跑,我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拿起大大小小三個包袱起身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囑咐道:
“我不走遠,有事大聲喊我,我能聽見。”
二丫聽完咧嘴一笑,心中的擔憂消散了一些。
李天佑走到灌木叢裡,遠遠的看不到二丫他們之後,就將包袱裡的衣服、證件和錢收進了空間裡,分門別類的放好之後就又開始撿柴了。
他心裡很清楚,再撞上一隻野雞是不大可能了,之前純屬瞎貓碰上死耗子。但柴還是要撿的,城裡沒有樹,生火做飯的柴都靠買,自己多撿點柴說不定也能賣點錢呢。更何況有空間這個利器在,不用白不用。
李天佑撿了一會兒,突然猛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不小心拍到了之前磕傷的位置,忍不住猛吸一口涼氣。自己有空間在,幹嘛還費力的彎腰撿柴呢,直接收樹枝不好嗎。不對不對,樹枝是溼的,不能直接燒。管他呢,先收了再說,大不了以後慢慢曬乾了再賣就是了。
想到這裡,李天佑把手放到旁邊的一人高的小樹上,將整棵小樹收進了空間。就這樣,李天佑在灌木叢裡伸著手這摸摸那摸摸,所到之處但凡像樣點的小樹都消失了。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李天佑取出一個包袱皮,揹著一捆柴回去找二丫他們了。
隨後,他把最小的小丫用包袱皮綁在胸前,背上了一大捆柴,拎上野雞,向北平城方向走去。二丫也背起較小的那一捆柴,緊緊的拉著小石頭的手,跟了上去。
一路顛簸,到城門口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了,進城的人在城門口排了長隊等待檢查。李天佑站在隊伍裡聽著周圍的人聊天。
“這進城怎麼這麼慢,辦完事不知道能不能趕上關門前出城了。”
“嗨,好像是說查紅匪呢,可不就慢。”
“狗屁,你瞅他們那架勢,分明就是藉口查紅匪給自己個兒撈油水呢。”
“知道又能怎樣,告他們去?別到時候把自己家小全搭進去。”
“要我說,紅匪來也不是壞事,聽說人家那軍隊那叫一秋毫無犯。”
“悄聲兒了啊幾位,快到咱們了。”
李天佑隨著隊伍緩緩走到了城門口,那站崗的大兵歪帶著帽子喊道:
“站那,進城幹嘛呀?”
李天佑擠出一張笑臉,點頭哈腰的說:
“長官,我帶弟弟妹妹出城拾點柴火。”
“那野雞怎麼回事?”
“這不撿柴火嗎,正好瞧見這野雞飛出來,就一棒子打死了,想著能賣點錢。”
聽完這話,這大兵後頭一小隊長摁滅了手裡的菸捲,走了過來。
“你這野雞要賣是吧,那正好,我買了。”
說著就甩過來幾張法幣,不等李天佑開口,拿起野雞就走了。
看李天佑開口想要說什麼,那個歪帶帽子的大兵就嫌棄的揮揮手,呵斥道:
“快滾快滾,別擋道!”
聽了這話,李天佑不再說什麼,趕緊拉上二丫進了城。
進城之後,隨便進了個衚衕,左拐右拐走了一陣後才敢停下來。李天佑忙靠牆把自己身上的柴卸下來,又幫二丫把柴放下來才說到:
“先歇歇吧,我們可算進城了,不用擔心留在山裡喂狼了。”
二丫聞言還是皺著眉頭問道:
“可是天佑哥,我們接下來去哪呀?”
是呀,去哪呢?慈幼院肯定是回不去了,身份暴露後原主家所在的南鑼鼓巷也不一定安全。至於空間裡那幾張房契所寫的地址,李天佑也不敢去。他估計這些房契應該也是這幾個孩子原來的家,現在都不安全了。
住旅店?不行不行,四個不大點兒的孩子就是待宰的羔羊,太危險了。這種時候,還是小心為上。
先往前走走,一邊賣著柴火,一邊想轍吧,車到山前必有路嘛。
李天佑安慰著自己,努力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安慰著弟弟妹妹:
“跟我走吧,先在這附近轉轉,看能不能把柴火賣出去。”
二丫一聲不吭的默默背起乾柴拉上弟弟跟了上去。
在衚衕裡東轉西轉的沒遇到什麼人,等走到了南門大街上才熱鬧起來。
當李天佑揹著柴捆穿過南門大街時,青石板縫隙裡滋著未化的冰碴子,黃包車伕哈著白氣從“大酒缸”酒鋪門前跑過,簷下鐵絲上掛著的羊頭凍得發硬。
穿陰丹士林布長衫的賬房先生掀開厚棉簾子,裡頭飄出大鼓書段子:“楊香武三盜九龍杯吶——”街角蜷著個裹破麻袋的老乞丐,正用凍裂的手摳著“仁丹”廣告下殘存的漿糊吃。
街道上人來人往,路邊也有不少賣小吃,鞋襪和一些小玩意兒的攤販,時不時的還有剃頭匠和貨郎挑著擔子走過。
李天佑走到一個賣麵條的攤子上問道:
“麵條多少錢一碗?”
“素面10個銅子兒或4000法幣,爛肉面15個銅子兒,或者6000法幣。”
“4000法幣,素面又漲價了?”李天佑疑惑道。
麵攤老闆無奈的攤攤手說:“小爺們兒,不是我的素面漲價了,是法幣跌價了。”
行吧,眼瞅47年了,老蔣超發的法幣貶值越來越快了,要知道最開始一塊法幣抵一個大洋呢。手裡的法幣要儘快花出去才好,花不出去也要儘快換成大洋了。
李天佑想了想,對老闆說到:
“我手裡錢不夠了,您看我這兩捆柴能不能換幾碗面呢?”
老闆掂量了一下李天佑和二丫剛剛放到旁邊的柴回道:
“現在柴火不值錢,只要出城去撿那不有的是嘛。”
“您說的是,柴火城外不稀罕,可撿好弄進城來也費工夫不是。”
那老闆上下打量了一眼幾個孩子,眼神在李天佑懷裡的小丫和二妮拉著的小石頭身上停留了一下後說:
“算了算了,看你們小孩不容易,這兩捆柴換你們一碗爛肉面行吧。”
李天佑聽後開心的說:“謝謝老闆,那我再要一碗爛肉面。”說著遞給了麵攤老闆6000法幣。然後裝著整理柴捆的樣子順勢把藏空間裡的包袱拿了出來,假裝包袱一直藏在柴火堆裡。
當然了,包袱裡只有那幾件衣服,錢還是在空間裡更安全。
二丫聽了這話,趕忙扯了扯李天佑的衣袖說:
“天佑哥,我吃一碗素面就行了。”
“那怎麼行,揹著柴走了一天了,不吃點油水累病了怎麼辦?”
說著帶著弟弟妹妹在旁邊坐下後,李天佑把小丫從懷裡抱出來,又打旁邊的餛飩攤子上花3000買了一碗餛飩,跟二丫一起餵給小丫和小石頭吃。
爛肉面上來後,李天佑和二丫狼吞虎嚥的吃完麵,又一人喝了一碗麵湯,原湯化原食嘛。至於爛肉面的肉來自豬的哪個部位已經不重要了。
吃完飯,滿足的靠在桌子邊,李天佑想著,總算吃上頓正經飯了,嗯,香。
吃完飯正準備起身走呢,旁邊走過來一位拎著包點心的富態大爺,看著很是面熟。李天佑正疑惑著,猛聽到一路人問候了一聲:“牛爺,這是去小酒館呢?”
那位牛爺答道:“嗯,去喝兩口。”
牛爺?牛爺!李天佑想起來了,他之前看過一部電視劇叫正陽門下小女人裡就有一位牛爺。劇裡的那位牛爺為人處世圓滑不失公允,在鄰里之間很有威望,平時就愛去前門小酒館喝兩口。
自己這是穿劇啦?是單部影視劇的世界還是影視劇綜合的世界還不得而知。
李天佑心思一轉,招呼二丫抱著弟弟妹妹就跟了上去。
就這麼不遠不近的跟著牛爺一路走到了一間小酒館的門口,看著牛爺掀開門簾走進去,李天佑定了定神正要跟上去,袖子卻被二丫給拉住了:
“天佑哥,這是酒館。”
“我知道,你看見剛進去那大爺了嗎?咱們落腳的地兒說不準要靠他張羅了。”
聽完這話,二丫放開手,帶著弟弟妹妹跟著李天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