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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油燈忽明忽暗的閃爍下,全家人圍坐在炕桌邊上,等劉德信進來關上門,都長出了一口氣。

小丫頭琳琳和小侄女小旭什麼都不知道,高興地吃著帶下來的桑葚,嘻嘻哈哈的交流也沖淡了緊張的氣氛。

奶奶唸叨了兩句“平安就好!平安就好!”,繼續照顧著兩個小孩子。

媽媽和大嫂手上也沒閒著,藉著燈光縫補衣服。

三哥劉德旺端著一碗水喝著,時不時的逗弄著兩個小丫頭。

油燈掛在天花板正中,讓整個屋子都顯得亮起來,四周的通風口流動的風,讓空間的味道不那麼難聞。

北牆西邊也是一個關閉的洞口,那是通向正房東屋土炕的出口,邊上是掛著藍布門簾的門口,裡面是一個四五平米大小的屋子,裡面一張木床,女眷在裡面休息。

門口邊上的角落放置著一個木架,一些生活用品擺放在那裡。東牆中間同樣是一個掛著簾子的小屋,這個是哥倆這幾天要休息的地方,兩邊是水缸和糧缸。

南牆的一個洞口,通向院子裡的水井,通風還能用水。

西牆的洞口除了進來的入口,還有兩個,一個是通往西跨院的北屋碾盤下,那邊有個出口。

一個是走個兩三米路,挖出一個稍寬的空間,用來放尿桶上廁所,然後通向西跨院的豬圈棚子,棚牆是特意做成加厚,部分中空,可以作為出口,大部分是用來倒便桶的。

“這次得住幾天啊?小鬼子這次又折騰麼呢?之前炮樓都撤了。”劉德信起了個話頭。

“不是打國軍,就是打八路。”

“要不了多久的,晌午也說了,今晚明天估摸著要下大雨,到時候他們就撤了。”奶奶拿著毛巾給兩個小丫頭擦著嘴說道。

王玉英一咬線頭,把針插在了線軲轆上,“你就知足吧,有吃有喝,住的也不差,哪那麼多要求。”

這種環境對比村裡其他家的地道,絕對是稱得上豪華了,大部分人家的地道都是一個狹小的空間,全家人擠在一起,陰暗潮溼的生活幾天,長的時候一兩個月也是有的,很多人腿腳落下病根。

“這兩天吃什麼?又是又涼又硬的窩頭嗎?”劉德旺看了一眼架子上的笸籮問著。

“鹹菜,窩頭,都拿下來了,大人湊合著吃吧,管什麼涼硬。幸虧每天都準備熱水,還有幾個雞蛋,回頭用熱水潑雞蛋,讓孩子吃。”王玉英斜了他一眼。

大嫂趕忙接茬,“讓奶奶吃吧。把窩頭弄碎用水泡一下給孩子吃就行。”

“讓孩子吃吧,一把老骨頭不差那兩口,孩子不能虧著。”老太太笑著搖搖頭,“要不然就像老三這樣了,哥四個就他又瘦又小,跟猴兒似的。”

劉德旺嘿嘿笑著,“我這是全長心眼了,不賣死力氣。”

大嫂掩著嘴輕笑著,王玉英白了一眼三兒子:“貧嘴呱啦舌,就是一張嘴好使。要不是老四能幹,靠你早就餓死了。”

劉德信坐在一邊,聽著家人們聊天,心情也逐漸平復下來。

鬼子這個概念,八十年後從書本中學到的銘記歷史,民族仇恨,從影視劇的濫觴中,又變成了娛樂化的符號。

最後在各種關於日本扭曲歷史的新聞,遇難者紀念館,731等等的衝擊下,徹底變成了刻入骨髓的恨,那不只是出於民族感情,更是基於人類這個身份的共鳴。

今天並沒有和鬼子打上照面,自己也沒有像家人那樣恐慌,想來一是穿越者心態上平視,甚至俯視,二來就是有金手指在身。

都說身懷利器,殺心自起。要時刻警醒自己。

等到完全瞭解掌控空間之後,更不能大意,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靠我一定旺啊。”劉德旺拍拍胸脯,“你看名字就知道,仁義禮智信,到我這就旺了。”

“旺,旺!”兩個小丫頭片子跟著瞎喊著,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本來是打算仁義禮智信傳下去的,但是你媽懷你的那年啊,東北軍入關了,咱們這片兒打仗打得那叫一個狠,路東邊老軍家那個小衚衕屍體都碼垛子了。”

老太太笑著摸了摸倆孩子的腦袋,笑著說:

“那時候,你爸在四九城做鏢師,鏢局收攤兒了,剛回村沒多久,就趕上了,還好當年有你爺留下的地道。”

長嘆了一口氣,接著說:“當年那地道就中間這麼一點兒大,一個入口,一個是通井的那口。全家躲在在下面,時不時的嘩啦啦掉土,指不定哪天都埋在一起了。”

“還好都平安過去了,家裡也沒怎麼被破壞。後來你出生,你爺就說這世道什麼仁義都沒了,還是圖個好彩頭吧,就叫了德旺。”

三哥是22年生人,那就是第一次直奉戰爭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真沒說錯啊。”劉德信看著現在的地道規模感嘆道。

可惜這村子人員構成比較複雜,沒有像冉莊那樣全村串聯起來的地道,都是各家各戶獨立的。

“這二十多年就沒斷了挖吧?”劉德信問奶奶。

老太太似是懷念的看了看四周:“那可不,哪敢停啊。今天這個大帥打過來,明天那個大帥打過去,老百姓能怎麼辦?要活著就得想轍。”

油燈忽閃了幾下,映照著大家沉默的臉。

“也不知道個點兒,估摸著也不早了,沒事了都去躺著吧。”王玉英果斷地終止了話題。

在地道生活,大人晚上一般就都不吃飯了,節省糧食,也避免增加方便次數。小孩子就無所謂了,餓了給一點。

奶奶和大嫂帶著兩個孩子回到北牆屋內,王玉英摘下油燈,放在桌上:“你們哥倆呢?”

“媽,我也去睡了,今天有點累得慌。”劉德旺打了個哈欠。

劉德信指了指油燈,“媽,你去躺會吧。等會兒我再滅燈。”

“那行吧,別太晚了,睡不著就躺那兒沁著。”王玉英也轉身進了北屋。

“行,睡去吧。”

慢慢的地道內靜了下來,然後又響起了三哥的呼嚕聲,劉德信吹滅了燈,靜靜的坐在黑暗中。

通風孔中吹來了潮溼的氣息。

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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