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鐘,後視鏡就倒映出來老高哼次哼次踩著單車趕來的畫面,他兼職那公司是跟私行合作的,辦卡不僅要手續費還要高利息。
正因如此,提成可觀的很。
他揹著一堆宣傳資料和辦卡機,飛快地衝進了店裡。
經過奧迪的時候,老高還偷看了一眼,心想這爆炸紅毛看著咋有點眼熟呢?
再一想,他周圍也沒有能開得起轎車的兄弟啊!
老高羨慕的咂咂舌,收回了目光:“有誰要辦貸款和辦卡啊,現在活動力度大……..”
隔著老遠的距離,周言都能聽到柳清柔震驚的呼喊聲。
一個小時後。
被六千六難倒的清高校花,拉不下臉去找同學借錢,只能紅著眼辦了高利息高費用的金卡,畢竟普通卡的額度不夠用。
柳清柔刷卡的時候,肉疼得臉都白了。
她覺得好委屈好委屈,好想哭,這裡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帶著嘲弄,就好像她是個沒錢又死裝的虛榮女一樣。
明明店裡都是默認周言買單的………
明明以前的每一個電話周言都會秒接的………
“這下你滿意了?你們都滿意了!”柳清柔攥著卡,將眼眶湧出的水霧逼回去,對著前臺放話道:“這個破店我再也不會來了。”
“等周言回來,你告訴他。”
“我生氣了,後果很嚴重,我是不會原諒他的,哪怕他給我買蘋果四,我都不會原諒他!”
說完。
柳清柔提著包,將門撞得砰砰響地走了。
對面坐在車裡的周言沒忍住,拍著車門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太好笑了,還哪怕給她買蘋果手機都不會原諒他。
這時代不少青年對手機有著迷一般的執著。
甚至還有新聞報道,有人為了買個蘋果四去賣腎的。
聽著身後車裡傳來的嘲笑聲,柳清柔羞憤欲死,連頭都沒敢抬,終於忍不住,捂著臉哭著走了:“嗚嗚嗚嗚……..”
“我恨你們,嗚嗚,你們全都欺負我嗚嗚……..”
人的悲喜並不相通。
柳清柔哭得有多傷心,銷冠和老高就笑得有多開懷。
兩人蹲在角落裡,捧著計算器開始噠噠噠地算提成,冤大頭不常有,尤其還是像柳清柔這種沒腦子的冤大頭!
銷冠美滋滋地想,店裡所有產品,都是溢價頂格賣給柳清柔的,提成是按最高點算的。
他這個月的工資肯定很可觀!
在人均工資不到兩千的青市,誰會傻到弄個頭發花六千六呢?
老高也美滋滋地想,這公司的信用卡是跟私行合作的,利息高得嚇人,一個月都推不出去幾張,誰會蠢到找他辦卡呢?
“言哥來了,喊咱們出去一會。”龍眼雙手酷酷地插著兜走來,甩了甩遮住右眼的劉海,過兩秒,又甩了甩。
直到現在,龍眼都覺得剛剛發生的事情不可思議。
銷冠拍拍褲腿起身:“在哪呢?”
“他說在對面的車裡。”
“龍眼,話說言哥今天是怎麼了?之前他對柳清柔不是寶貝的很嗎?還說要湊工資給她買最好的手機,成天省吃儉用的,他倆吵架了?”
“嘖嘖,我也不知道,但這總歸是個好事兒。”
老高跟著兩人一起出了店門,因為關係不是很熟就沒好意思八卦。
三雙眼睛掃了一眼四周,他們看到了對面奧迪車內的顯眼紅毛,但沒敢認,最後朝著路口停著的三輪車走了過去。
周言:“……..”
周言探出頭,敲了敲車窗:“兄弟們,哥在這兒呢!”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三人一跳,他們蹭蹭地退回幾步,震驚地對視一眼,再看一眼周言,又看一眼車標。
這還是口袋裡掏不出幾個子的言哥嗎?
意識到什麼的龍眼嚇得用手撩開劉海,最先驚呼出聲:“哥,你墮落了?!”
銷冠睜大眼睛衝上前,摸了摸黑亮的車漆:“你飄了?多少錢一天租的?!”
老高巴咂兩聲,剛想說少年莫裝逼,裝逼遭雷劈,結果就看到了周言那一身灰色休閒裝,那料子看著就不便宜。
周言黑臉:“什麼叫墮落了,我看起來像那種人嗎?”
“你都開上四個圈了,還不像呢?言哥,你不能啊!顏面呢?尊嚴呢?氣概呢!缺錢你跟我說啊,我下個月工資都給你。”
“你可不能向那個邪惡又醜陋的老女人屈服!”
龍眼這都是些什麼形容詞?
好吧。
怪他對沈嬈怨氣太深。
對外形容的時候,多少帶點主觀意思。
導致龍眼認為糾纏他的那個女人,就是個又醜又肥又惡毒有點小錢的老富婆,而且還想用錢羞辱包養他。
“什麼醜陋邪惡的,別對人家意見這麼大,再說了,這車是借的。”周言嘴角扯了扯,看著明顯鬆了口氣的龍眼。
“柳清柔的事辦得怎麼樣?”周言單手搭在車窗上,揚眉問銷冠跟老高。
“刷卡六千六,成本就一支水療跟染髮膏,幾十塊錢,我跟店裡提前打過招呼,咱倆每人能分個一千多。”
“辦卡的手續費扣了她不少,我這每人能分個六七百。”
話到這裡,兩人神色都正經起來,語氣帶著感激:“言哥,謝了。”
周言擺了擺手。
他們幾人前世的結局都不太好,老高的公司不正規,幾年後被查出非法催收放貸,他被捕那天,正巧是結婚那天,他是從婚禮上被抓走的。
銷冠情商高,口才好,本來是有大好的前程,可惜沒過久她媽就得了癌症,急著做手術。
他被逼著沒辦法,去三不管地帶搞網絡騙局,為了幾十萬的手術費,徹底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再也沒回來。
至於龍眼,後來談了個挺不錯的女朋友,就是她那地方習俗高彩禮,要三十八萬。
龍眼打拼好幾年終於湊齊錢,就在訂婚的前晚,不知從哪得知他公司剛起步現金流斷了,堵不上這個窟窿他就得背一身債。
龍眼當晚就將那三十八萬打給了他。
訂婚拿不出錢,女方認為他謊話連篇想白嫖,掰了,第二個月就閃婚了相親對象。
龍眼心氣沒了,回了老家,成為了父母口中的農村老光棍。
“龍眼,你去跟店裡請半天假,跟我去個地方。”周言收攏思緒抬頭:“再跟店長說我不幹了,讓他現在就把工資結出來。”
龍眼吹了吹騷氣的劉海,轉頭往回走。
另外兩人也看向周言,但誰都沒問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記憶中的言哥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沒過多久,龍眼就拿著兩千多塊錢回來了。
周言將錢隨手丟在了車裡,點了支菸。
煙霧模糊了他的輪廓,看起來有些高深莫測:“國慶放假我會去一趟深市,你們要是覺得我這個人靠譜,能跟。”
“就回去湊幾萬塊錢,跟我去試水。”
“要是沒這個想法,就當我沒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