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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就這麼過了幾日,裴夫人終於好些了,蘇玉柔也能出去了。

摘掉釵環首飾,洗淨胭脂水粉,為了方便她還在裡面套了身男裝。

萬事俱備,只欠出門。

然後她就在門口被人喊住了。

“蘇小姐是要去哪?”

林辭綰今日依舊穿著紅衣。

寬大的裙襬走動間像是一團燃燒的花,明媚豔麗。

蘇玉柔收回將要踏上馬車的腳,客氣道,“不去哪,蘇小姐可是來找表哥的,他今日應是沒出去。”

從裴夫人病了後,裴修文就開始躲著林辭綰。

她上門,他外出。

這麼輪空了幾次,林辭綰也不再日日登門了。

“我不是來找他的,是來找你的。”

蘇玉柔愕然。

林辭綰甚至美哦與給她說不的機會,“請吧蘇小姐。”

馬車一路疾行,坐在其中竟然不覺顛簸。

蘇玉柔不由敬佩林辭綰。

上一世她也是這樣,腦中的新奇想法一個接一個,讓人讚歎不已的同時佩服她的巧思。

林辭綰帶她爬上了京城附近最高的一座山。

出來時還是早上,爬到山頂已然是中午。

天熱了起來,蘇玉柔本就多穿了一套,更是熱的汗水直流。

一路上她無數次想停下腳步,卻都被林辭綰拒絕了。

甚至為了不讓她跑,林辭綰用飄帶將她綁住。

丫鬟車伕都在山下,兩人就這麼沿著陡峭的山路往上攀爬。

終於到山頂的時候,蘇玉柔只覺腳跟發軟,一點都沒有會當凌絕頂的豪情。

她不由自主的坐了下來,靠著崖壁喘氣。

“起來,你就這樣坐著……成何體統。”

蘇玉柔才不管那麼多,她累都要累死了。

真就是腦子抽抽了才答應跟這人走。

林辭綰站著吹了會風,很快又向蘇玉柔走來。

用一種強硬的,不容拒絕的姿態,她將蘇玉柔拉到了懸崖邊。

風呼呼的吹著,蘇玉柔心中發冷。

“你想做什麼?”

林辭綰直直的盯著她,神情有些詭異。

“我喚你來,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蘇玉柔壓下心中的不安,問道,“什麼話非要在這裡說?我們好像沒什麼可談的吧。”

林辭綰輕笑出聲,“怎麼會呢,我們有許多可談的。”

蘇玉柔推開她靠近的臉,“我聽得見。”

林辭綰笑容一收,“如此,那我們就開始吧。”

“你為何會參加那日的長公主壽宴?”

蘇玉柔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問。

“姨母帶我去的,你不是也看到了嗎。”

林辭綰道,“我是看到你了,可你不該參加的……罷了,那換一個,你為何要扶著柳清因離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走後是你將她扶出了房間。”

說到這蘇玉柔也很生氣,“我不放心,過去看看她,發現屋中已經有人休息了。對了,你們不是姐妹嗎?為何明知屋內有個陌生男子,還將她一人放在屋內?若是真出了什麼你就不愧疚嗎?”

林辭綰不答,反問道:“你為何不放心?你們那日才是第一次見吧,她柳清因虛假偽善,你竟這麼就相信她了?”

蘇玉柔快被氣笑了,“你這麼說她,自己又多好呢?柳小姐溫柔小意,與人為善,我怎麼就不能相信她了?”

林辭綰垂眸自嘲一笑,“我只是做了個噩夢,夢裡,柳清因同樣是太子妃,卻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

之後的話她不再說了,轉眼又問道,“你為何會願意與顧時月訂婚,你不是喜歡你表哥嗎?”

蘇玉柔心中有股怪怪的感覺,“我是喜歡過表哥,可那不過是少年慕艾,他既與你訂婚,從此之後便只能是我的哥哥,我們蘇家女可從沒有做妾的。”

“那和顧時月訂婚呢?”

“這是顧珩幫我找的,你問他去。”

“顧珩為何會幫你……是了,你們有過肌膚之親……”

林辭綰像是受了什麼打擊一般,“那你……你就甘心嗎?嫁給顧時月這樣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

這更奇怪了。

顧時月和落雁的事根本沒傳開,除了兩家和顧珩,京中鮮少有人知道。

林辭綰聽誰說的?裴修文嗎?

腦中快速思索著,蘇玉柔道:“喜歡就喜歡吧,做人妻子的,應該大度。”

林辭綰像是被她的話驚住了,愣了半晌哈哈大笑起來。

“大度?真是沒想到,此話竟能從你口中說出來。”

蘇玉柔再好的脾氣此時也按捺不住了,“林小姐,你是表哥的未婚妻,我未來的表嫂,可這並不意味著你說什麼我都要忍著,你是瘋了不成,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晴朗的天空忽然變得黯淡,抬頭就見太陽一團烏雲擋住了。

林辭綰聞言露出了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好半晌才開口。

“是我做了噩夢,魘著了,竟是把夢境當做現實了。”

說完她終於抬起了頭,表情也恢復了一貫的驕矜。

“今日叨擾蘇小姐了,改日我讓廚子做些甜味的奶點心給你,算是賠禮了。”

蘇玉柔想說自己不喜歡吃奶點心,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去,她的確是喜歡甜點,可這些林辭綰怎麼知道的?真就是裴修文什麼都與她說嗎?

“天似乎要陰了,咱們下去吧。”

林辭綰說著不容拒絕的就往回走。

這讓蘇玉柔更加摸不著頭腦。

一大早的氣勢洶洶爬了那麼高的山就是為了說這些話?在山下就不能說了嗎?

蘇玉柔心中腹誹,自然也就不願就這麼離開。

“林小姐到底為何待我過來?”

林辭綰腳步停住,折返回來,“你知不知道,四皇子喜奪走了你未婚夫的心上人?”

“我知道,可這又如何呢?”

四皇子是天子最寵愛的兒子,有權有勢的大梁皇子,他喜歡誰得不到呢?

“如何?”

林辭綰看著更激動了,“不該是這樣的!”

她表情扭曲,稱得上癲狂,好似受了重大打擊一般。

蘇玉柔忽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這一想法太驚駭,嚇得她後退幾步。

這樣子落在林辭綰眼裡卻是心虛的表現了,“你在害怕嗎?你知道的是不是!”

蘇玉柔想說你是不是也重生了?話未說出口,卻被人一把拉住。

“林小姐這是要將人推下去嗎?”

身後是千仞懸崖,底下潭水幽深,跳進去不死也得去了半條命。

蘇玉柔後知後覺的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故意約我來這裡的!”

林辭綰不答,只冷冷的看著兩人。

“顧珩,你對她倒是上心,既如此,你何不娶了她呢。”

“呵,我忘了,她如今是你族弟的未婚妻了。”

遮住太陽的烏雲漸漸散開,陽光再次灑下,蘇玉柔忽然頓悟了。

無論重生與否,林辭綰一直是想殺她的,而她竟然幻想著遠離就能過的好。

是她太天真的。

也許,有的人生來就註定你死我活。

想到這蘇玉柔不再猶豫,上前狠狠的甩了這人一巴掌。

頓時,林辭綰安靜下來。

“你敢打我,你這是以下犯上!”

“是嗎?你不過一個未出閣的小姐,哪裡的上下之分,難不成你以為自己還是太子未婚妻嗎?”

林辭綰氣極。

蘇玉柔看向顧珩,“顧公子莫要見怪,實在是她欺人太甚。”

顧珩點頭,並不多言。

簡林辭綰還想說什麼,蘇玉柔上前,再次揚起了手。

“你,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林小姐剛剛不是很膽大嗎?”

兩人離得很近,蘇玉柔道,“你放心,你今日說的話我會原原本本的告訴姨母,”

“還有,表哥那你猜我會怎麼說?”

想著林辭綰驚恐的表情,下山的路都好走了許多。

顧珩在前方走著,蘇玉柔問他,“顧公子是來賞景的嗎?怎麼沒帶個僕人。”

顧珩腳步頓了頓,“我並不是來賞景,而是來尋人。”

“尋人?”

顧珩也不瞞著她。

“時月知道了落雁姑娘的事,鬧著去四皇子府找人,叔叔嬸嬸見勸不住,便將人關進了房中。今日一早,伺候的下人來報,在院中發現了梯子,堂弟不知何時跑了出去。”

“那不是該去四皇子那尋嗎?怎麼來到這裡。”

這山偏僻陡峭,文人雅士登高都少來這裡。

“他是去了,卻連大門都未能進便被趕了出來,有下人看見他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口中嘟囔著要自盡。”

這可把蘇玉柔嚇了一跳,“我今日出來也是為了尋他,那日慈雲寺,落雁姑娘讓我給他帶句話,只是這幾日一直不得閒,到今天才能出來。”

顧珩道,“安平侯府出了什麼事?”

“也不是大事,裴夫人病了。”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來到了另一座山。

蘇玉柔腿腳有些發軟,正艱難的走著,就見一隻手遞了過來。

蘇玉柔猶豫片刻,到底是將手放到了他胳膊上。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一處斷崖。

顧時月雙手拜放在膝上,呆呆的坐著。

這裡比她和林辭綰待的那處低,下面卻不是水潭,而是石頭地。

跳下去必死無疑。

“連山只有兩處地方適合尋短見,一處是這裡。”

蘇玉柔瞭然,那另一處就是她和林辭綰待的那了。

怪不的顧珩會去那爬山。

“可是,顧公子怎麼知道人在這的?”難不成真是神機妙算料事如神?

顧時月勾唇,說的雲淡風輕。

“路上遇見一處賣瓜果的老伯,他告知的。”

兩人說著話,顧時月卻像沒聽到一般,低著頭。

蘇玉柔知道他的心結,趕忙上前將那日落雁的話說了。

“你在家安心等些時日,想來她會回來的。”

“不,她不會回來了。”

顧時月聲音沙啞,語氣滿是蒼涼落寞。

“你別這麼想,當初她都能答應和你私奔,如今你也該相信她才是。”

顧時月不說話了。

“堂叔堂嬸一直在找你。”

顧時月聞言看了眼顧珩,表情哀傷。

“勞煩堂兄了,是我不對,為人子的不能盡孝還讓父母親擔心,我該死。”

蘇玉柔連忙給顧珩使眼色,說幾句好聽的。

顧珩像是沒看到一般,繼續道:“你可知道為何我會來尋你?因為你娘怕傳出去妨礙了你的名聲,因此只求了幾家親近的族人,連下人都只帶了幾個心腹。”

顧時月難受道,“為何要找我,像我這樣的不孝子孫……不該找我的。”

顧珩冷聲道,“你想死何必跑到這裡,在家即可,你明年都要加冠成人了,不好好的想想讀書做官,竟能為了一個女子尋死覓活,就是死了你有顏面去見底下的親人嗎?”

“再者,你可想過你死後活著的人該怎麼辦?你大哥遠在邊關,父母身邊再無其他兒女,你走後這讓這兩位白髮送黑髮人不說,他們該怎麼往外說?辛苦養育的兒子死了,為了什麼?為情所困,之後你的名聲便可以與齊三郎齊名了。”

齊三郎,前朝情種,喜歡上了一名風塵女子,不惜為其拋下身份。後來兩人成婚,女子卻愛上了他人,並與之私奔。齊三郎並不怪妻子,還一直苦苦尋她,就這麼過了一輩子。

因這事太少見,也就一直被人記著,傳了百年都沒淡去。

顧時月顯然也想了起來,眼淚瞬間止住了。

顧珩仍在說,“你或許會比他出名,畢竟,他可不像你還有個官家小姐的未婚妻。到時候你的父母提起你就傷心難過,你的大哥想起你就恨鐵不成鋼,你的未婚妻蘇小姐?她又會如何呢?”

“那我就抱著牌位嫁進顧家。”

蘇玉柔此話一齣,另外兩人都愣了。

“蘇小姐……你不必如此,是我負了你,我又怎能再耽誤你一輩子……”

顧時月說的結結巴巴,面上滿是愧疚。

顧珩倒是沒說什麼,只是眼神意味不明。

蘇玉柔又道:“京中少有女子退婚的,我的名聲本就不好,你死了估計也沒人敢娶我,不嫁給你的牌位,我就只能去寺裡做尼姑了。”

這話說的對,也不對。

事實上並沒有那麼嚴苛,對此蘇玉柔和顧珩心知肚明。

但顧時月信了。

他也不想死了。

可他依然惦記著自己的心上人,再三詢問蘇玉柔說的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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