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時間,眨眼便逝。
平靜的蒼月國戰火再起,妖族大軍氣勢洶洶殺來,習慣了安逸的蒼月士兵在善戰的妖族面前屢戰屢敗,即便有名門望宗助陣也難掩頹勢。
而唯一讓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固守北方的一小股散兵遊勇卻打出了出人意料的漂亮戰役,不僅全殲敵軍,還活捉了對方數千戰士。
而率領這小股軍隊的,正是領命前線的林一帆。
本來自告奮勇要去前線的林一帆因為是三公主近侍的原因並未被人所看好,於是被安置在了北邊一座可有可無的荒城之內,不僅把守的兵源很少,而且還缺乏後勤補給。
可就是在這樣極端的情況下,愣是硬生生打出了這一場漂亮仗,不僅鼓舞了蒼月國士氣,也讓後方發現了一位稀世難遇的將才。
由於隱瞞了戰奴的身份,林一帆的仕途很順利,一場又一場的勝利讓他的官階完全是扶搖直上,僅僅三年時間便坐到了一軍統帥,其所率領的飛林軍可謂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而也正是這三年時間,蒼月國與妖族的戰局徹底逆轉,驍勇的妖族士兵見識到了最深刻的煉獄,但凡聽到飛林軍的名號第一時間不是戰鬥,而是逃跑。
待前線戰局穩定,聲名遠赫的林一帆再一次聽召回城。
“呵呵,距離上次從前線回來好像也快三個月了吧,這次又能看到你,清河指定會非常高興。”
剛在金鑾殿接受完先皇的嘉獎,林一帆便被鶴鳴熱情地帶入長樂宮,那是慕清河居住的地方。
“我和公主殿下終究只是主從關係,還沒那麼熟絡,而且公主殿下見到我,也不見得就會高興。”
林一帆撓了撓頭,苦笑道。
除了小時候那段時間的親暱,之後的十年裡,他們的相處都有些……複雜,又或者應該說,慕清河越來越像書中所描寫的那般,高冷高貴,端莊雅麗。
“你呀,哪裡都好就是太木訥了。清河呢其實也沒你想象的那樣,她就是不太會說話,而且啊,你知不知道,自打你上次突然不辭而別,奔赴前線,清河可是躲在角落裡偷偷抹眼淚呢。”
鶴鳴姐姐說的眉飛色舞,煞有其事,林一帆則是不太相信,回想著這十多年以來慕清河甩給自己的冷臉,這妮子會偷偷抹眼淚?
鬼扯的吧!
話音剛落,長樂宮內便傳來一道冷喝。
“鶴鳴,看樣子這皇宮內的規矩你是一點沒記住啊,背後妄議,該當何罪?”
聽到這聲音,鶴鳴頓時收起了笑臉,只是眼神示意林一帆,像是在說,我只能送到這了。
見此,林一帆揮手讓自己的隨從靜候門外,自己則是懷著忐忑的心情踏入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坐在書桌前的秀麗女子,五官精緻,舉止優雅,說實話很難讓人把眼前的慕清河與十年前那個渴求著江湖一夢,爭強好勝的小妮子聯繫在一起。
“你……回來了?”
慕清河只是抬眉看了一眼,隨即目光又回到了書籍當中。
“嗯,公主殿下,許久未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豔麗奪目,秀外慧中。”
“而且,聽說您最近在管理王城事宜上,卓有成效,粲然可觀,回來的途中還聽到不少百姓口中連連誇讚當今的三公主。”
“不愧是在下從小追隨之人,令人佩服不已。”
一進來,林一帆便陪笑著拍了個馬屁。
如今的慕清河在成年之後也充分展現了自己的政治才能,不僅將王城管理得井井有條,還帶頭牽起了不少惠民工程計劃,諸如普及九年義務修仙,又或者是開發糧食增產的法寶……
得益於一項項計劃落實,慕清河這位從小以刁蠻可愛形象深入人心的花瓶公主如今也成了皇城內舉足輕重的政治人物,不僅深得民心,就連朝中幾位宰相也頗為欣賞。
“好歹也是個將軍了,油嘴滑舌!”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對你上次不辭而別一事既往不咎?”
慕清河頭也沒抬,然而書籍下那張嬌嫩冰潔的臉卻隱隱閃滅一抹紅暈。
哼,還以為這貨滿腦子就知道打仗呢,上次招呼也不打就跑了,這次倒是回來就知道說好話……
“呵呵,兵貴神速,十萬火急。在下也是沒辦法,臣想聰慧過人的公主殿下應該是能夠理解的,所以……當時就……”
林一帆訕笑著還沒解釋完便被打斷。
“好了,此事暫且揭過。”
“今日回京,所為何事?”
慕清河一挑眉,依舊不為所動地問。
“嗯,一方面是受勳,另一方面則是和陛下商議北方戰線的事……”
林一帆公事公辦地態度道。
“沒了?”
慕清河瞟了對方一眼。
“嗯沒了,也不對……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私事。”
林一帆似是想到了什麼,輕笑道。
沒錯,他這次回來還有其他事宜——為了應對蒼月國即將到來的權力變革。
“私事?”
慕清河若有期待地問。
這顆天天跑在外面打仗的木腦袋回來會有私事?難不成是為了見……
“要處理的小事罷了,不勞公主殿下費心了。”
林一帆並未說破。
聞言,慕清河索性也沒有再追問,但是心底想的卻是……
嘖,不說就不說,誰稀罕管你,愛幹嘛幹嘛唄,老孃才不搭理,最好打仗能夠死外邊!
“唉喲,這小子嘴咋恁笨。”
此刻正在門外偷聽的鶴鳴不由狠狠拍了一下大腿怒其不爭。
至於門內的林一帆自然是沒有察覺到隱藏在慕清河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下紛亂嘈雜的心情。
簡單的寒暄完後,林一帆公事公辦地說明了一下前線大致情況,隨後便轉身離開,再沒有過多的私人語言。
而慕清河則是至始至終未曾抬頭看過這邊一眼。
離開書房後,林一帆大鬆口氣,心中不禁有些莫名懷念小時候的慕清河。
雖然刁蠻好歹還近人情,現在卻越來越有未來那幾分高冷女帝的氣質,渾身都好像在說生人勿近。
而也就在對方離開不久,慕清河從古籍中探出腦袋朝房門看了一眼,然後目光又失落地放在了書桌角落不起眼的一疊信封上。
那是慕清河寫給林一帆的,前線領戰多年,她把對這賤民想說的話全都寫在了信裡,但卻一封都未曾寄出去過。
就在林一帆前腳剛走,後腳鶴鳴便走了進來,一邊替對方收拾書桌一邊唸叨。
“走的時候,日思夜想,回來的時候你又擺這臉色,清河啊清河,不是我說你……”
“日思……鶴鳴,你要是再胡說八道,看我如何收拾你。”
慕清河的俏臉閃滅一抹紅暈,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好好好,我不說了行吧,你這些沒寄出去的信,不要的話我就拿去柴房引火了?”
鶴鳴搖頭失笑,若有所指道。
“拿走拿走,眼不見心不煩!”
“那好,我可就拿走了。”
“拿走吧。”
“我真的拿走了哦?”
“拿走吧。”
慕清河不耐煩地揮揮手,就在鶴鳴即將走到門口時,她又有些遲疑地小聲道。
“等……”
話還沒說完,對方似是早有預料一般,猛地轉身又把信封放了回來。
“好勒,這些信封我就給你放在原地了,公主殿下。”
“欸你……”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慕清河氣得小臉發紅,還沒開始發作,鶴鳴竊笑著麻溜地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