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瑜是懶了點，但她不認為自己是一條鹹魚。
等她吃飽喝足，就到了該活動筋骨的時候。
“來人，擺駕乾清宮！”
顧錦瑜來到乾清宮。
她來的時候，被拒絕入內。
“嬋美人，皇上此刻正忙著呢。”
這種“忙”到底是忙正事，還是其他別的事，大家心照不宣。
顧錦瑜瞪大眼珠子：他現在已經不滿足晚上夜御四女，開始白日宣淫嗎？？
見不到裴景，她曲線救國。
“勞煩通報一聲，我想找曹公公。”
曹公公對顧錦瑜有好印象，得知顧錦瑜來了，放下手中的事來乾清宮門口，見到顧錦瑜手裡抱著一大捧花束。
奼紫嫣紅的花開的很美，被心靈手巧的人用彩紙包裹，別出心裁。
“嬋美人，你來乾清宮是想把花送給皇上嗎？”
他一眼看出來，顧錦瑜此行的目的。
“皇上現在有事，不過你送來的花，他應該會喜歡。”
“你隨奴才進來吧！”
門口守衛不讓顧錦瑜進去，曹公公卻有權力直接帶她進去見裴景。
皇上身邊的首席大太監，是御前紅人，誰都想和他打好關係。
順利進入乾清宮。
乾清宮是帝王寢宮，除了有處理奏摺面見大臣的正殿，還有若干偏殿。
譬如這次，顧錦瑜等人被曹公公引去偏殿。
還未靠近偏殿，就聞裡面傳來絲竹之樂。
靡靡之音，婉轉動人。
待到顧錦瑜進入偏殿，就見到有四位妃嬪，彈琴的彈琴，吹簫的吹簫，
嬪妃們卯足勁吹拉彈唱，並且在暗中較勁，誰的樂聲最好技高一籌。
處在絲竹之音中央的裴景，背靠椅背，左手邊放著安神香爐，右手支著腦袋，閉起眼睛像是在享受這一切。
【有點羨慕。】
【當皇帝就是會享受！】
【還聽？收你的來啦！！】
裴景聽到熟悉的彈幕心聲，掀開眼皮望去，果真見到顧錦瑜。
他今日神色不虞，臉色蒼白，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用手支著腦袋，
“你找朕最好有十萬火急的事情！”
因為顧錦瑜的突然出現，爭奇鬥豔的樂聲逐漸停歇下來，裴景眉心狠狠皺起，
“停什麼？繼續奏樂！”
宮妃們剛才擔心樂聲會打攪他問話，現在發現不盡然，重新吹曲。
樂聲再次響起，裴景蹙起的眉心才緩緩鬆開，可捂著腦袋的手沒有放下，不適的感覺逐漸加重。
“我來是有東西送給你。”
顧錦瑜舉著手裡的捧花，裡面有三十朵開得正嬌豔的花卉，配上滿天星和枝葉作點綴。
顧錦瑜來之前給花撒了撒水，花瓣上滾著晶瑩的露珠，芳香四溢。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時候？”
顧錦瑜剛回答完，裴景已經站起來。
他身形高大，平日裡脾氣就不好，現在沉著一張臉壓迫更甚。
“呵~送花，沒人告訴你，朕不喜歡花嗎？”
顧錦瑜：“沒有。”
確實沒人和她說過。
“我想著今天花開的很好，你不看豈不可惜？”
顧錦瑜伸長手臂遞給他瞅，“我拿給你看，你瞧瞧好不好？”
顧錦瑜心跳的飛快，其實她做這些也沒有把握，可是不得不做。
宜嬪和她有仇，如果真的讓她晚上成功，自己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她不能讓宜嬪成功，而且面板還提醒她，說是裴景這邊可能出現問題，她得親自來看看才放心。
裴景逐漸走到顧錦瑜面前，他的身量比顧錦瑜高，完全能蓋住顧錦瑜。
顧錦瑜攥著手裡的捧花，心跳的更快。
她清楚自己不是一條純潔無辜的小魚，接近裴景是有目的，可是裴景要是真的出事，她不可能坐視不理。
顧錦瑜努力讓自己心跳平復下來，重新去看裴景。
兩人距離的太近，顧錦瑜不僅能近距離感受到壓迫，還能看清楚他眼睛裡的血絲，和眼眶下的烏青。
這種烏青，是幾夜沒睡好的人才會有。
上次見他，他的健康狀態不說很好，但也沒有現在這麼糟。
他這是怎麼了？
顧錦瑜伸手，去碰裴景眼下的烏青。
被裴景躲開。
他剛欲呵斥——別碰朕！
聽到擔憂的聲音，“你是不是很困，很累啊？”
顧錦瑜的眼睛裡盛滿了關心，和快要溢出來的擔憂，濃烈的情緒衝擊撞入裴景眼中，“與你何干？！”
原本是兇巴巴的一句話，可惜被他說的特別沒氣勢。
外強中乾，只看著唬人。
“你既然睡不好，幹嘛還要召這麼多人給你彈琴？”
顧錦瑜不懂，她的問題沒有任何雜質，像清澈的水面，能倒映岸邊人的模樣。
裴景不願意回答她的問題，這是他的秘密，現在顧錦瑜直勾勾地詢問算得上逾矩。
他腦子現在就跟壞掉了一樣，竟然沒有第一時間阻止。
導致顧錦瑜順著杆子往上爬，“你讓她們出去吧，好好睡一覺。”
顧錦瑜人生的兩大愛好，一個是吃，一個就是睡。
要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這個人該有多可憐啊~
顧錦瑜現在還沒辦法憑一己之力，叫走想留下來爭寵的嬪妃，但是有曹公公在。
曹公公在裴景身邊伺候，明白他現在最需要什麼。
他需要休息，可惜他根本睡不著，對旁人來說很簡單的事情在他這卻難如登天，
僅能憑藉吵嚷的樂聲，帶來片刻安眠。
這就是裴景為何每晚，都宣召妃嬪侍候的原因。
往深處打聽就能知道，裴景後宮的嬪妃，幾乎每個人都有一項拿手的樂器。
不會吹曲彈奏，不會被選中入宮，在外人眼中成為裴景享樂的一大愛好。
曹公公揮舞拂塵，“各位娘娘，你們都先退下吧！”
妃嬪們不甘心，楚楚可憐望向裴景，發現他沒有說話。
於是她們再不甘心，也得退下。
曹公公身邊的貼身太監，不僅要識時務懂眼色，有時候需要一定的魄力。
周圍的嬪妃們被驅散，曹公公還貼心地關好門，殿內餘下裴景和顧錦瑜兩人。
周圍頃刻間安靜，裴景緩過神來，
“你憑什麼把朕的人都叫走？”
“曹孟全越來越不會辦事，朕現在去廢了他！”
裴景往外走，被拽住。
垂眸是顧錦瑜，拉住了他一小片衣角。
順著她的手指往上看，顧錦瑜眨巴眨巴眸子，乾淨精緻的五官配上黏糊糊和蜜糖似的嗓音，
“能不能別走？”
裴景看了一眼，
第二眼，
第三眼。
他收回注視，故意板著臉說，“她們走了，誰給朕唱曲？”
顧錦瑜：“我啊，我會唱歌！”
人魚在古書上便有記載，可以用嗓音迷惑路過的水手，使船隻在大海中迷失方向。
顧錦瑜沒幹過這種事，但她的確有好嗓子，會唱歌，而且還帶著淨化汙穢的力量。
“不過我很少唱，只會發‘啊’一個音。”
裴景冷嗤，“你唱一個音不如別唱，朕不愛聽！”
下一瞬，見顧錦瑜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空靈婉轉，來自大海深處寧靜古老的歌聲傳來。
幽遠的歌聲，帶有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洗滌心靈，她能化去聆聽者內裡的暴戾、煩躁、痛苦、哀傷等等負面情緒。
方才還說朕不愛聽的裴景，瞬間被打臉。
他不得不承認她的歌聲，完美符合他的癖好。
簡簡單單一個抑揚頓挫，有起伏的“啊~啊啊~~啊啊啊~~~”，就讓他心裡的煩躁消失無蹤。
但他不會放鬆警惕，尤其是在她這個外來者的面前。
就算在人魚的歌聲下，裴景也沒有忘記她外來者的身份，和那個古怪的面板。
正欲叫她出去，朕不會讓你們得逞，結果看見顧錦瑜身邊的面板，不知何時已經收起來。
她竟然沒將現在的畫面，給旁人一起看？
顧錦瑜不知道裴景在想什麼，沉浸在歌聲中。
也不知道裴景盯著她看了許久後，走到一邊的軟榻閉上眼睛。
——朕就小憩一會，不會熟睡！
裴景這樣告訴自己。
一刻鐘後。
顧錦瑜歌聲停止，軟榻上的裴景陷入沉睡。
顧錦瑜提起裙角，輕輕的靠近。
她蹲在軟榻邊上，打量裴景睡著後的樣子。
“醒著的你脾氣又兇，嘴巴又毒，睡著之後還挺好看的嘛~”
“勉強符合系統騙我說的溫文爾雅，玉樹臨風！”
裴景的警惕心實在太強，人魚的歌聲讓他陷入沉睡，都沒能放下他的戒備。
顧錦瑜見到他伸手往枕頭下面摸，好奇張望，發現那裡放著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