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涵噌的一下坐起身，眼神瞬間清明瞭不少。
對啊，放眼皮子底下看著不更好？
一旦有問題就扼殺在搖籃，絕不讓宋允書有一點兒失控。
上輩子沒看著宋允書，這輩子不得換種方式？
“你出了個好主意。”
“備車。”
陳冬立馬放下掃把去開車。
……
清禾洋樓
一大早，李春紅就抓著宋允書起床，把燙人的白粥扔在他面前，“自己吃！”
“不吃就餓著。”
畢竟是宋家的孩子，她還要靠著那昂貴的撫養費過日子呢。
這麼好的把柄可不能沒有了。
宋允書害怕的抱著自己，眼眶開始泛紅，等李春紅走後，他看著熱氣騰騰的白粥，慢吞吞爬了過去。
就這麼趴在床上，笨拙的抓著勺子，小口小口的扒拉著滾燙的白粥。
他不會用勺子，因為沒有人教他。
好不容易吃完，床上都是米飯，臉上也是。
李春紅推門進來，看到床上的宋允書像小貓一樣鑽到角落藏起來。
她冷哼一聲，收了碗就走，才不管床上有多髒。
宋允書躲在被子裡，抱著小枕頭，聽著房間的腳步聲離開。
房門砰的一聲關閉，嚇得他小身板一抖。
他呆呆的躺在床上，像沒了生機，小手指摳著床上的圖案。
那是一顆星星。
黃色的星星。
星星旁邊有月亮，大大的，保護著小星星。
可他，沒有人保護。
突然，門被推開，宋允書嚇得往被子裡躲。
“小、小少爺。”
夏芝滿頭鮮血，白色衣服上也是刺目的血跡。
她滿臉蒼白的靠在門框邊，看到床上的一小團，忍著肚子和身體的不適，步履蹣跚的走過去。
“小少爺，這裡不安全，你快走。”
“去找夫人。”
李春紅瘋了，她得不到想要的，一定會做出更喪心病狂的事。
她不能讓宋允書待在這裡。
宋允書的被子被扯了下來，他看見了夏芝，黯淡的眸子亮出點點星光，“下……夏……”
他慢吞吞爬過去。
他知道夏芝對他好，所以會親近她。
夏芝頭暈目眩，差點兒要摔倒，她費力的扶住床邊，抱起宋允書往外走。
宋允書的房間在二樓角落，離樓梯有些距離。
她要在最短的時間裡把宋允書送出門。
夏芝咬牙，忍著身體的不適，用力抱著宋允書往樓梯去。
“夏……夏……”宋允書抱著夏芝的脖子，軟軟叫著，語氣有些開心。
夏夏回來了，書書有人陪了。
夏芝沒空回應，用力摟了摟宋允書，到了樓梯後，扶著欄杆往樓下去。
距離地面還有十幾步臺階時，後面傳來了腳步聲。
“小雜種你還敢跑！”
“看來是昨晚那頓打捱輕了。”
“等我抓到你，看我不打死你！”
李春紅從樓梯上下來，看到抱著宋允書的夏芝，眼裡冒出兇光。
“好啊，我說那小東西哪兒有膽子跑，原來是你跑出來了。”
夏芝裝聽不見，自顧自的往樓下去。
宋允書看到李春紅滿臉害怕，小手用力抱緊夏芝，“夏……夏……”
壞人，是壞人。
“多說什麼，抓住她，別讓她跑了！”李春紅的男人急聲道。
李春紅咚咚咚下樓，三兩步就追上了夏芝，一把抓住她手臂。
“往哪兒跑！”
“愣著幹什麼，還不來幫我！”
這小賤人力氣還挺大。
李春紅的男人追過來，兩人一人抓住夏芝，一人搶孩子。
推搡間，夏芝踩空往樓梯下摔去。
摔下去的那一刻，她下意識護住宋允書，讓自己成了墊背。
夏芝重重摔在地上，鮮血再次鋪滿米白色的瓷磚。
李春紅和她男人傻了，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砰——
大門被打開。
宋涵進來的第一眼就看到地上躺著的夏芝和宋允書，那鮮紅色的血跡是那麼的礙眼，彷彿看到了上輩子他死在車禍裡。
一時間，他怔在了原地。
宋允書躺在地上，滿頭鮮血，餘光看到宋涵，呢喃出聲：“哥……哥……”
哥哥，書書的哥哥。
一聲“哥哥”似乎叫回了宋涵的意識。
他衝上前，看著地上的宋允書雙手無措。
陳冬反應極快的叫了救護車。
救護車來時，護士把人抬上擔架。
陳冬眼尖的看見宋允書掉下來的小手上有傷痕。
他拉住擔架掀起了宋允書的衣袖。
手臂上全是青紫的傷痕。
肚子上，腿上都是，尤其是大腿，都腫了。
宋涵怔愣的看著，似乎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他後退兩步，腦子發懵。
怎麼會這樣？
傷痕哪裡來的？
昨天還是好好的啊。
呆滯間，門口又進來一人，是宋洵。
宋洵是收到陳冬消息偷摸跟來的。
看到這場面，宋洵沒一句廢話，先讓陳冬跟著救護車送人去醫院，而後又讓人報警，將李春紅和她男人抓了起來。
客廳裡陷入安靜，空氣裡瀰漫著血腥味兒。
宋涵呆呆的看著地面，雙手輕輕發抖，似乎還沒回過神。
宋洵抬手摟住他肩膀，“宋涵，這不是你的錯。”
“你也沒想到會這樣。”
“走吧，先跟我去警局，這件事必須處理好。”
宋涵回過神，跟著宋洵去警局。
警局裡，李春紅在破口大罵，“那個女人搶孩子，我只是把孩子搶回來，我有什麼錯。”
“不就是力氣大了點嗎，我道歉還不行嗎？”
“誰讓她搶孩子還不還給我，她也該被抓進來！”
聽著她胡言亂語，毫不悔改，宋洵點了點手機，一段監控視頻開始播放。
“你個小雜種還敢跑？看我不打死你！”
“哭哭哭，哭什麼哭，閉嘴！”
“我讓你哭，讓你哭！”
打罵聲和尖銳的哭聲在警局響起，讓一些感性的警員都紅了眼眶。
“他才那麼小，你怎麼忍心打他。”
“太惡毒了。”
宋涵靠在牆壁上，聽著那些聲音，雙手緊緊握著，雙眼刺紅。
上輩子，他們沒有管宋允書，李春紅依舊在清禾洋樓照顧宋允書，所以宋允書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嗎？
從小到大都被李春紅打罵？
可他為什麼不說。
突的，腦海裡想起昨天宋允書乖軟的聲音。
宋涵紅了眼眶，淚水在聚集，他只有兩歲，只會叫“哥哥”，他怎麼說，他怎麼也說不清楚。
怎麼辦，他說不清楚啊。
就算說清楚了又能怎麼樣，宋家不待見他，不會信他說的。
對啊，不會信的。
宋涵抱著頭蹲在地上，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濺出一朵一朵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