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霞臉頰微紅,羞怯的點了點頭。
“母親~你快別問了,這……這怎麼好說嘛……”
林氏一瞧,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坐起身來,笑著道:
“這是好事一樁,快跟母親說說,世子他果真心悅於你?”
陸雲霞扭捏許久,最終微微點了點頭。
可隨後,她又滿臉內疚:
“母親,我這般做實在太對不起姐姐,再過兩月,她與世子就該成婚的,如今……”
“母親,怎麼辦?我實在沒臉見姐姐了!可我與世子兩情相悅,讓我放棄,還不如讓我去死……”
陸雲霞撲在林氏懷中,哭的傷心不已。
林氏心裡卻極為開心。
青梅竹馬又怎麼樣?只要世子的心在雲霞這裡,那一切都好辦!
“傻孩子,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只顧著考慮別人”
“這些年來,你在外頭受盡苦楚,娘每每想起,都是錐心刺骨的疼,恨不得把最好的,都捧到你面前去。”
“你與世子兩情相悅,就該終成眷屬,何況,當初定下婚約的,本就是你,要不是有了那樁事,怎麼會輪的到她!”
“你放心,一切都有娘在,屬於你的,娘都會為你奪回來。”
“多謝娘,女兒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
陸雲霞自然是裝的。
她本來就不是這陸家的血脈,又何談母女情深?
可林氏這一番話,卻讓她心裡五味雜陳。
被人送來這裡之前,她也從未享受過這般的母親愛重。
在林氏看不到的地方,陸雲霞的眼裡溢出瘋狂的佔有與陰冷。
這麼好的母親是她的,總是護著她的哥哥也是她的,世子,更是她的。
陸雲卿的一切,都會是她的!
“母親,雲霞何其有幸能做你的女兒。”
林氏心裡酸楚又慰貼。
她定要給雲霞最好的。
“又在說傻話了,明日的壽宴至關重要,如今兩家婚事已經定下,那邊又對陸雲卿極為滿意,所以輕易不好轉圜”
“可雲霞,你今年也已經十八,若錯過了這樁婚事,以我們侯府如今境況,怕是再找不到這麼好的門第了。”
“所以明日,恐怕要用些破釜沉舟的法子,雲霞,你可願意?”
陸雲霞眼波流轉,心裡明鏡兒似的。
可她一臉懵懂,只乖巧的點了點頭。
“霞兒一切都聽母親的。”
“好孩子,你聽母親說,明日我們……”
等回了落梨院,已經是很晚了。
陸雲霞沐浴後,只穿了一襲薄紗,那布料極薄,根本遮不住她玲瓏有致的勾人身軀。
出來後,她絲毫不避諱的躺在榻上,由著唯一的心腹丹若給自己抹藥膏。
丹若動作輕柔,待塗完,已經是滿臉通紅。
“姑娘,你實在太美了,又有哪個男子能受得住?難怪世子都為你折腰。”
陸雲霞勾唇一笑,一雙眸裡盡是說不出的嫵媚風情,與平日裡單純柔弱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就你嘴甜,也許你家姑娘我長得的確不如陸雲卿貌美”
“可要論勾住男人的身,迷惑男人的心,她一個養在深閨,只會三從四德的無知女子,又怎會及我萬一?”
丹若不住點頭,滿眼崇拜:
“嗯,姑娘說的極是。”
陸雲霞欣賞著自己新塗的蔻丹,滿眼算計。
今日沒有成功入住漪瀾院,著實讓人氣惱。
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
沒有萬全的準備,爹又怎麼會送她進來呢。
從她六歲起,爹就會每年都尋最好的花魁娘子來親自教她,無論酷暑寒冬,她從未有過懈怠。
長年累月,這一身媚骨又豈是男子能抵擋的了的。
她是一枚復仇的棋子,是見不了光的牽線木偶。
可她不甘心。
她想掙脫桎梏,為自己拼出一條錦繡路。
雖然如今她還沒有那個能力,可日子還長,她被利用,就說明她有這個價值。
那她便拼命吸收,直至羽翼豐滿。
女子這一生,只為尋得良人,那金尊玉貴的秦世子,就是她的良人,那威嚴高貴的國公府,就是她以後的家。
只要按照爹的吩咐,拿捏住林氏,讓陸雲卿一無所有,生不如死,她以後的路,必將貴不可言。
……
漪瀾院。
陸雲卿下午去陪了祖母,夜幕將至方才回來。
陸雲霞與母親想佔自己院子的事,她自然隻字未提。
祖母如今年紀大了,她不能在給她添堵。
用過晚飯洗了澡,她便出來坐在院中的鞦韆上,望著滿天的星光。
夏日的夜晚,雖然也悶熱,可總還有一絲微風,倒是舒服。
隨意披散著的如墨長髮散在不盈一握的腰間。
隨著鞦韆的擺動吹在她光滑白皙的臉頰上。
淺碧色的睡裙裙襬飄動,美的驚人。
“秋詞,夏竹的臉可好些了?”
秋詞輕輕推著她。
“上了最好的消腫藥膏,好多了,奴婢已經讓她去歇著了。”
陸雲卿點了點頭,心裡百轉千回。
她的母親到底是誰?為何向府中老人打聽,都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想到這些年的種種,陸雲卿有些心累。
要不是為了祖母,她真想離開這四方天地,天高海闊,自由肆意。
可她不能,而且馬上就要成婚了。
想起秦令舟,她燦若繁星的眸子黯淡了幾分。
秦國公府那是什麼人家,這寧安侯府又怎能與之相提並論。
秦老國公與秦老夫人膝下有兩子一女。
長子就是如今的國公爺秦君帆,長媳劉氏。
他們膝下有一子,就是陸雲卿的未婚夫君,世子秦令舟了。
二女則是如今在宮中的秦貴妃,深得聖寵,膝下育有二皇子與四公主。
三子秦君硯。
他今年不過二十二歲,可他卻是整個秦家都不可忽視的人物。
他在文驚才絕豔,在武更是從十六歲時便開始與老國公一道上戰場。
三年前老國公去了後,他又與王大將軍家的二子王允初一起,一個出謀劃策,一個排兵佈陣,一年多後,徹底解決了長達十多年的邊塞之亂。
雖說他未承襲這國公之位。
可卻由聖上欽點,如今在都察院任要職,並且另賜了府邸,足以見得對他的看重。
雖分府別住,可陸雲卿知曉,秦令舟是最怕他這個小叔父的。
之前陸雲卿去國公府時,自然也見過秦君硯幾次。
秦家一家子的好顏色,他更是面如冠玉,高貴威嚴,猶如天上月,高不可攀。
陸雲卿想起了上次去赴春晏。
秦令舟喝了酒,不知發什麼瘋,強抱著她去了房裡。
她驚駭之下拼命掙扎,死活不肯。
“雲卿,我們認識多年,如今都快成婚了,你遲早都是我的人,不過早一些晚一些罷了,聽話,別動了。”
洶湧的酒氣讓她害怕,那已經他不是第一次犯渾了,可之前都是言語有些輕浮,她都有驚無險的躲了過去。
“世子萬萬不可啊,這於理不合!”
陸雲卿聲音發抖。
“本世子就是理!”
男女力量懸殊,絕望之下,陸雲卿拿了一旁的硯臺砸暈了他。
看著他額頭上的鮮血,她嚇得渾身發軟,哭都哭不出來,又怕驚擾了前頭的賓客,整個人絕望恐懼。
“姑娘,你在裡面嗎?”
秋詞的聲音響起,她跌跌撞撞跑去開了門,抱著她崩潰大哭。
“別怕,我會處理,陸姑娘先去那邊廂房換身衣服。”
陸雲卿一愣,側目一看,原來旁邊還有一個人,是秦君硯。
她尷尬又無措,卻又帶著怨氣。
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後抹著眼淚拉著秋詞離開了。
那次,她回來後一直忐忑,又怕祖母擔心隻字未提,又怕傷了世子連累家人,可十天過去了,還是風平浪靜。
此後見面秦令舟再也沒有胡來過,只是言語間頗有怨氣,說她太端著了。
如今想來,定是他這個小叔處理好了,倒還算是個君子。
這些事誰也不知道,想到明日的壽宴,還有越來越近的婚期。
陸雲卿只覺一顆心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