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殯儀館大廳,沈憐夢雙手合十,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往生咒,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南無阿彌多婆夜……”
小沅的遺體靜靜躺在棺木裡,小小的身體被白布覆蓋,手上還還繫著沈憐夢親手編的紅繩。
那是她在他五歲生辰時,用佛前供奉過的絲線一點點纏成的,說是能保他長命百歲。
可現在,紅繩還在,人卻沒了。
沈憐夢的指尖顫抖著撫過棺木邊緣。
“沅兒……”她低聲喚著,眼淚砸在棺蓋上,“阿孃帶你回家……”
一整夜,她沒閤眼,直到天光微亮,工作人員才將骨灰盒遞給她。
“夫人,請節哀。”
沈憐夢接過盒子,指尖發顫。
——那麼小的孩子,燒成灰,竟只有這麼一點。
她抱著骨灰盒,一步一步走回顧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推開門的瞬間,就看見顧臨舟和姜漫漫衣冠不整地躺在床上,手中把玩著小沅肋骨製成的佛珠:
“臨舟,網上都說舍利子可以發光,我把他塞在那裡好不好?”姜漫漫的聲音甜膩得令人作嘔,“說不定……還能助興呢……”
顧臨舟吻了吻她的耳垂,嗓音曖昧:
“是嗎?那晚上咱們就試試,昨天都餵了你一晚上,你這小妖精怎麼還是吃不飽……”
“討厭,你壞死了~”
聽著他們如此褻瀆小沅的遺骨,沈憐夢用力攥起拳,任憑指甲刺進皮肉
顧臨舟靠在床頭,赤果的上身還帶著曖昧的紅痕,見沈憐夢進來,他連遮掩的意思都沒有,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眼底滿是譏諷。
“一夜未歸,去哪鬼混了?”他嗤笑一聲,語氣輕佻,“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佛女?你念的往生咒,怕是連閻王爺都嫌髒。”
沈憐夢沒說話,只是死死盯著姜漫漫手裡的舍利子,眼底的血絲猙獰如蛛網。
顧臨舟似乎被她的沉默激怒,伸手攬過姜漫漫的腰,故意在她面前親暱地摩挲,漫不經心道:
“對了,從今天起,小沅過繼到漫漫名下。”
“你這種殺人兇手,沒資格養我的兒子。”
看著他這副嘴臉,沈憐夢眼前不斷浮現小沅死前的慘狀,恨不得跟他同歸於盡。
可下一秒,小沅在被推進手術室時說的話在耳邊響起:
“媽媽,小沅剛才喊疼了,爸爸會不會怪我不夠勇敢?爸爸會來看我嗎?我好想他……”
“媽媽,你別和爸爸吵架,是小沅自己不中用,下一次,我一定再勇敢一點,對不起。”
沈憐夢閉了閉眼,拼命壓制住心中的鈍痛,轉身就想走,卻被顧臨舟一把拽住。
她緩緩抬頭,看向顧臨舟,眼底翻湧著壓抑已久的瘋狂。
“怎麼,不滿了?”
顧臨舟挑眉,惡劣地湊近她,呼吸噴在她臉上,帶著令人作嘔的酒氣,“如果你告訴我當年的真相——你為什麼殺我父母,我或許可以再‘賞’你一個孩子。”
他的語氣輕佻,彷彿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甚至伸手撫上她的腰,指尖曖昧地摩挲。
沈憐夢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砸在地板上。
下一秒——
“啪!”
一記耳光狠狠甩在顧臨舟臉上,力道大得讓他偏過頭去,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空氣瞬間凝固。
姜漫漫尖叫一聲,顧臨舟緩緩轉回頭,舌尖抵了抵發麻的腮幫,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隨即化作暴怒。
“沈憐夢,你敢打我?這就是你們修佛之人的修養?!”
沈憐夢的聲音冷得像冰,字字泣血:
“顧臨舟。”
“你想找小沅是嗎?好啊,那你去地下找他吧。”
“小沅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