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锦瑟哦了一声回过神来，解开狐裘递给旁边侍女。
几乎是一瞬间，冯公公的眼神就黏在了她身上。
殷锦瑟因为着了狐裘，里面便只是一件剪裁合度的月牙白四破三裥裙。
三裥裙最是挑剔胯宽和臀部曲线。
腰带一系紧，如鱼尾般曲线起伏明显，招人眼热。
或许是冯公公的眼神过于炽热，处于本能的直觉，殷锦瑟往裴晏方向挪了挪，原本要再脱的褙子纱也忍住了，摆摆手对侍女说，“这件不用，谢谢。”
裴晏瞥见冯公公毫不掩饰的眼神，又盯着殷锦瑟，将她的动作全然收入眼中。
扯了扯嘴，骨节分明的手将雀牌推出，“天胡。”
冯公公属下是极有眼力见的，立刻招呼着让殷锦瑟上牌桌，“殷娘子也来两把。”
殷锦瑟原本想推说自己不会，她也实在不太熟，但既然都已经来了，再犹犹豫豫反倒上不得台面，只能硬着头皮上：“我不太会。”
“公公教你。”冯公公向她那边靠。
殷锦瑟立刻正襟危坐，将手规矩地放在腿上，回避他的动作，“裴大人教过我，我来试试。”
裴晏看了她一眼，识破她故作镇定的狐假虎威。
殷锦瑟没什么心思在雀牌身上，满脑子如何和冯公公开口聊众山小的事，开了两次口都被对方避而不谈，她只得讪讪地低头。
话题没打开，酒倒是喝了不少。几杯酒下肚，她开始脸热头晕。
对面女子都要粘到裴晏身上去了，借着酒意道：“裴大人也教教我。”
他哼声，不动声色地向后靠，直勾勾地盯着对面殷锦瑟，“我的学费不少，你付的起吗。”
看似在回那女子，实则是对殷锦瑟说的。
殷锦瑟被他的意有所指吓出一身汗，用嘴型对裴晏说，今晚到底什么意思。
裴晏没理她，又继续专注于手中雀牌。
几把下来，殷锦瑟连连输，隐约听到几人在聊最近皇后背后的皇商陆淮，又说此人擅经商，常常棋出不意。
又聊到旧都曾经的繁华，万朝来贺，如今半个皇宫断垣残壁，付之一炬，一阵唏嘘。
“赫赫百年梁朝，就这样覆灭了！”冯公公啧啧唏嘘道，“在旧都做生意可比现在容易多了，遍地都是金子，外邦人也多。”
女人嬉笑：“冯公公便是那会儿发家的吧，咱们出生晚了，都赶不上好时候了！”
“哪是什么好时候！你们可没见过‘血色黎明’那夜，嘶，恐怖得很！皇宫里死的人啊，泡得整条护城河都红了。”
三个人聊得热火朝天，裴晏笑容很淡，只插了几句话。
殷锦瑟对前朝旧事、新朝皇商一点兴趣没有，但她隐约觉得今晚裴晏兴致不高，表情喜怒难辨，但转念又想，裴晏本来就喜怒不形于色，倒也正常。
冯公公属下还要给殷锦瑟倒酒，殷锦瑟实在喝不下了，捂着杯子：“再喝下去要失态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那人坚持，殷锦瑟借口散散酒意，推脱着离席。
那属下看了看裴晏，裴晏单手握着茶杯，目光如一滩深水，无声无息。
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冯公公也不敢坚持。
毕竟在这里，裴晏地位最高。
殷锦瑟很快返回来，被外面冷风一吹，她的意识也清醒了不少，进来就单刀直入地对冯公公道：“公公，现在可以谈谈‘众山小’的事了吗。”
冯公公无声无息地笑了，“殷娘子是裴大人引荐的，殷娘子说要谈，那定是要谈的。只是牌桌上不谈正事，待这杯酒结束，我们转场去浴汤再深入商量，如何？”